嘛。她正想著一句比較懇切的虛頭同他客氣時,日光熠熠,涼風習習,多日不見的綠頤從禾驀然尋身後轉出,叫她詫異了一回,更並著一位凡人轉出,又叫她詫異了一回。
玉袖詫異的這位凡人,勁衣短打,握著把劍,蒙著臉,正是鳳晞的扈從,他自薦喚方蘭。
一般來說,扈從這個身份可分為兩類,一在明,一在暗。如方蘭的神秘妝扮,必定屬於暗的。但不拘是明是暗,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有一段幸酸過往,不然怎會將自己的生命賣給主子。
這段幸酸的過往不是家中貧寒,便是家道中落,還有可能背負血海深仇。他們暫且做個侍衛,有朝一日,寄寓他的主子能替他報仇。不過這一類的侍衛大多是女子,如此才能牽扯出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鳳晞聽了她這番獨到的見解後,將臉皮一抽道:“你腦子裏都在想甚麼?”
她道:“沒甚麼,瞎想想。”
他但笑不語。
綠頤這廂一麵替鳳晞療傷,一麵將這些日子的事明明白白地陳了一陳。
緣是分離之際,她朝南麵去探了一探,珠子的形跡沒有發現,反遇上了幾頭瘋魔了的黑熊。禾尋路過與她搭了把手,將它們殺退後,因彼此一見如故,難舍難分,便決定一同上路。又恰好遇到方蘭,順帶便將他捎來。到了繡山,禾尋隱覺有些不對勁,查了甚久也沒頭緒。昨晚深夜他卻突然將他們從榻上扒起來,候著山頭個把時辰,俟至大清早,天戚才急巴巴地尋到他們,接下去的事便如是了。
話完,她收了手,鳳晞背上的三條血痕頓時消影無蹤。唔,據聞瑤姬的醫術便是淩霄殿的神藥司也趕不及的,此番能在玉袖眼皮子底下證實了一遭,也不枉鳳晞遭開明獸這麼麻溜一抓了。
她上前摸了摸,則則讚道:“恢複得不錯,倒比往前愈益好了嘛。”話畢,突然覺得,她方才那句話大約說的不是很妥當……
鳳晞噙了笑,沒說話。
她心虛地朝外跨了兩步。
正覺得被鳳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方蘭以手掩嘴,悄聲在他耳根嚼著話。
玉袖自認為身為一個正直的神仙,聽旁人悄悄話的行徑實在不好。摸了摸耳朵,再不動聲色地移開一步,再移開一步。不至第三步邁出,被捉了回來。
她緩緩對上他難得的一副神色凝重的麵容,並將嗓音壓低:“我有些著緊的事尚積著,就在陳國。”眼裏顯了些哀愁,淡淡道:“左右綠珠也尋到了,往後的事也不著緊,你隨我一起?”字裏行間十分委婉,手上那股霸道勁兒卻重了一層。
玉袖望著他,心緒千絲萬縷地鋪開。她於凡世的幾日,受到他許多實打實的恩惠,身為深明大義的神仙,即便應了他這小小的心願,也未嚐不可。便正了正神色道:“我的本事沒有十分的足,卻也有五分在的。你這樣藹聲求我,單憑個仁義的道理上,我自然是要圓一圓你這番念想的。”完了,咳了聲道:“呃,便去陳國罷。”
她私認為這麼說,全然是自己的一副好心腸鼓弄,鳳晞得了這份的良心好意,也該良心好意的表一表歡暢的顏色,方是一個凡人感激神仙的做派。
然鳳晞卻是個不大一般的凡人,自然也沒能將良心好意表一表。隻極短地僵了僵臉皮,勉強地緩和應付了句:“恁樣也好。”
這番對話畢,綠頤十分義氣的與玉袖又做了一番配合,明媚笑道:“我探了探水鏡,是該去陳國了。”
她這樣一說,事情便好辦甚多,五個人帶著一頭受傷的開明獸下山,步上這繁華的煙火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