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佛靜立不動,既不回應也不拒絕,良久,輕微翕動了一下嘴唇。
這個細微動作徹底誘發了劍雪的感情釋放。
他撥開吞佛手上的東西,雙臂環上吞佛的頸項,迫不及待加深了這個吻。
就在兩人氣息趨於粗重紊亂時,吞佛突然拉下劍雪的手臂,想抽身退離。
劍雪縱有一絲錯愕,但好不容易才等到相逢的一天,他絕不甘心放棄,更不肯就此放手。
下一秒,他猛然將吞佛拉過來推倒在床。
這次,劍雪的吻變得粗暴肆虐,幾乎在撕咬吞佛的薄唇,牙齒碰撞的聲音清晰可聞。
嘴唇的血絲滲入口腔,惺甜又仿似略帶苦澀,刺醒了吞佛心底某些深埋、壓抑長久的情緒。
這些情緒的爆發洶湧澎湃,如滔天巨浪席卷而來,一發不可收拾,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反被動為主動,翻身將劍雪牢牢壓在身下。
他們在激烈的肢體交纏中瘋狂索取、迎合、占有、承受,似乎要藉著這種快樂與痛楚撫平彼此過去三年的感情折磨。
一道刺眼的白光朝他迎麵照射過來。
他抬手遮擋亮光,睜大眼睛想竭力看清兩個逆光的身影。
由弱漸強的聲音自白光中漸漸傳來。他聽見爭吵的聲音,而且異常熟悉。
然後他看到父母模糊的臉以及憤怒揮動的四肢。
他茫然無措立在旁邊看他們爭吵得越來越激烈,最後忍不住激動地大喊:“求你們別吵了!”
吵聲隨即停止,父母轉過頭安靜凝視著他。
第一次,他終於阻止了父母的爭執,有股喜悅油然而生。
猝然,父母的臉同時變成了兩張相同的麵容。
是劍雪。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眼前兩個劍雪冰冷地齊聲對他說:“我不需要你。”
吞佛驚醒,轉臉看到劍雪正輕輕為他擦去額頭的冷汗,而他的手正緊緊握住劍雪另一隻手掌。
我不需要你……
“做惡夢了。”劍雪輕聲說,“沒事。”
吞佛愣怔著,思緒跌蕩沉浮,直至察覺那雙溫潤的藍瞳靠得越來越近,他連忙微微別開臉回避了劍雪的唇,同時鬆開自己汗濕的手。
劍雪一語不發看著吞佛沉默起身,披上衣服,動作有條不紊。
握上房門把手,吞佛並未回身,步出房間的一刻,他背對劍雪決斷地緩聲說:“你走吧。”
他閉目躺在沙發上,電視機沙沙作響,他全然不理,隻意在借助聲音驅逐腦中的夢魘。
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在離他兩米開外的地方停住。
他甚至可以聽到劍雪的呼吸,心一下子揪緊,禁不住猜測,在此刻的安靜裏,劍雪正懷著怎樣的心情、用怎樣的眼神和表情望著他,劍雪接下來會對他說些什麼、會有什麼舉動。
他屏住呼吸等待並隱隱期盼著。
但什麼都沒發生。
他隻相繼聽到開門關門聲,屋裏隨之恢複了靜寂。
那人終是沒有說一句話,悄然離開。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方才懸著的心落回了原處,許久,他終於倦極而眠。
汽笛鳴響,火車緩緩啟動,劍雪靠在車窗邊,看玻璃上自己落寞的鏡像。
苦苦追尋三年,就為了要吞佛一句話,現在等到了,他算是如願以償了吧?
本以為他們之間的問題會隨重逢迎刃而解,直到尋得了人,站在麵前了,方發現他根本沒立場要求吞佛與他回去。
他終於明白當初一步蓮華為何跟他說要做對事情首先要把事情想對,原來他一直都抓不住問題的根源。
橫亙在他們麵前的鴻溝來自於時間的威力,不是對感情的消淡和侵蝕,而是對一個人生活習慣的慣性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