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將宵就不少細節問題虛心求教視為嚴謹細心,深感孺子可教也。
在弄清宵問“為什麼”實則是因為一無所知之後,他抽搐了、氣憤了、怨恨了,怎會在招人的時候失策看漏了眼。
自此一聽到“為什麼”,他就肝火狂燒,吼聲足以讓整座異度大樓震兩震、抖三抖。
最後演變為每當襲滅天來抓狂,宵就不自覺使出必殺技——
為~什~麼~
襲滅天來立刻中招倒地,傷重不起。絕對招無虛發、萬試萬靈。
但總體來說,宵的個性還是相當可愛、悟性相當高的,不然襲滅天來也不會打破固有原則收他為下屬。
可是初生牛犢逐漸長大,慢慢懂得了趨吉避凶,所以偶爾把襲滅天來問得要殺人滅口的時候,他隻好帶著工作上的問題溜出來找赦生或者劍雪解答。
老頭子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三隻都是他教出來的,怎麼著也不會覺得削他眉角。
“老師最近心情好像很不錯。”今天任務完成,宵把筆啊稿件啊筆記本啊塞進挎包,“都沒怎麼罵我。為什麼呢?”
“不是挺好?難道你要自虐咩?”
不過竟然連宵都看得出心情不賴,可見他們家老師肯定喜逢好事了。
“隻是有點不習慣。”宵咬著吸管問,“話說劍雪你找到吞佛沒?”
劍雪呆住,“怎麼了?”
“我想見他。”
劍雪更好奇了,“為什麼想見他?”
“老師的得意門生裏麵,就他一個我沒見過。”宵小小興奮地說,“我聽老師總叫他牛鬼蛇神,他一定很厲害。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能那麼厲害。”
劍雪無語了一陣子。“算了吧,我勸你還是不要期望見到他。”
萬一惹毛了吞佛,你要麼被直接忽略掉,要麼被整得哭爹喊娘。
“為什麼?”
劍雪看了看宵的黑色頭發,低頭悶悶地喝奶茶,“你們磁場不合,黑白不容。”
宵想起襲滅天來對吞佛外貌的描述,扯扯身上紫色的衣服,“不對,我們分明大紅大紫。”
劍雪被奶茶嗆到。他真正服了。這孩子的思維。
“啊!”宵跳起來,“我要去接無豔了,下次聊。”
“姥無豔?那位整容師?喂,快招,你跟人家啥關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跟吞佛又是啥關係?”
“噢噢噢!”劍雪了然驚歎,“你把人家搞到手了啦?”
“那吞佛也把你搞到手了嗎?”
“…………”姥姥的,哪個混帳說宵單純?誰?誰?站出來給他看看!
劍雪百無聊賴解決完剩下的點心,步行回家。
手藏在外套口袋裏,仍然冰涼冰涼的,他抽出來對著掌心哈了兩口氣。
途徑一家電器店,透過櫥窗,看見電視機播放著《雲水謠》。
他停下了腳步,愣愣看著陳秋水與王金娣在廚房裏一起打蛋的畫麵。
自從四年前反複看了二十多遍之後,他就不曾重看過這部電影。
整部電影都忘得所剩無幾了,唯獨這個僅僅半分鍾、自然平淡的情節深刻在腦海裏。
倘若陳秋水和王碧雲的愛情是煙火瞬間,那他與王金娣的感情則是細水長流。
這男主角太幸運了,童話與俗世、夢幻與真切,人夢寐以求的兩種感情他都擁有了,而且刻骨銘心。
現在偶然回味,劍雪忽然發現,自己與那位男主角在感情上是那麼的相似;他與封禪、他與吞佛,不正是這兩種感情的縮影嗎?
而無論那段煙火愛情如何唯美絢爛,終歸平平淡淡才是真,所以他的感情歸宿是吞佛而非封禪。
或許封禪早已通過《雲水謠》參透了這個道理,並且在分手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