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3 / 3)

“哎呀,音樂真好聽。”

“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華爾茲舞曲不是隻有《藍色多瑙河》。”

“我怎麼覺得你今天說話句句帶刺的啊?”

“美化了的往往是謊言。開始了。”吞佛帶著劍雪踏開舞步,“要跳得文雅飄逸,做旋轉動作的時候,就必須注意步法上的滑行,運步形成升降起伏時,不可突升突降,要做到漸起漸伏,柔和自然,這樣看起來才能有輕盈流暢、連綿不斷的感覺……好,繼續……肩膀再稍稍傾斜一點……”

吞佛細心地解說口訣,劍雪用心牢記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動作。

不知不覺間,夕陽西斜,穿過窗欞,投射出兩個流轉起舞、身輕如羽的飄逸身影。

“嗯,不錯,進步得很快。”

“當然,這就是我勤奮一個下午得到的出色成果啦。喝喝!”

“是啊。話說牛也是很勤奮的。”

“喂,夠了喔你。”

“說起來廣告亦是一種藝術。”

“其實你想說我沒藝術細胞,對嗎?有話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含沙射影。”

“有些事實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說出來就是笨蛋了。”

“你要明白環境造人的道理啊,我跟一隻呆瓜相處久了,腦子變得有那麼一絲絲笨也是在所難免的。這叫近‘朱’者赤麼。”

吞佛回望劍雪黑綠交雜的海草頭,“是近‘墨’者黑才對吧。”

“耶,此言差矣~在我眼裏,呆,是吞佛你的可愛所在哇~~”

“少逞口舌之能,你會更可愛。專心點,別搶拍了。”

“吞佛……”

“何事?”

“好像有點不對。”

“你在質疑我的舞蹈水平嗎?”

“我不是說這個。”

“嗯?”

“畢業晚會是男女對跳。”

“又如何?”

“我是邀舞的一方。”

“所以?”

“我應該跳男步!”

“…………”

紅日炎炎,蟬鳴陣陣。

劍雪坐在樹蔭下的草坪上,嗅著青草特有的芳香,和蝴蝶君納涼閑扯。

伸手拉拉劍雪黑亮的畢業生袍子,蝴蝶君煞有介事慨歎:“唉,小朋友終於長大了。”

小朋友好氣又好笑白他一眼,“聽聽這腔調。”

揮手驅趕幾隻飛舞的細小蟲蠅,劍雪接著問:“最近在忙什麼?”

“跟一位老太婆打交道。”

“不是你的作風。老成什麼樣子?”

“1900年的古董。”

“還活著。”

“瞧你的烏鴉嘴。”

“不是啦,我很奇怪你這生意怎麼會有一百多歲的客戶。”

“誰說她是我的客戶,我是跟她的曾孫做生意好不好。”蝴蝶君用力拍打手臂,“見鬼,蚊子比你壯。”

“你就是太嬌貴。”

劍雪望向不遠處陽光下雀躍的同學,同班四年,每張麵孔都是熟悉之至,此刻恍恍惚惚,竟忽覺陌生無比。

他有些怔然,耳邊空洞地回蕩同學與家人的歡聲笑語,心中微泛起淡淡的淒酸。

“你發什麼呆?”

他聞聲機械地轉向身旁,目光定定鎖住好友俊美的麵容,覺得有些飄忽不真實,但隨即又心生感激和感動。

“蝴蝶君,原來你是長成這個樣子的……”他喃喃低語,“謝謝你……”

蝴蝶君二話不說狠捏住他的臉頰並往兩邊拉扯,“你中暑昏腦還是發燒壞腦?”

“嗯……”劍雪吃痛,驚醒,方才的失神仿若南柯一夢。

理理思緒,他誠懇說:“謝謝你抽空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啊。”

友人打了個哆嗦,不客氣加以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