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她也是進過公司的人,更何況當年還跟言謹有過地下戀情的經驗,要隱姓埋名,恐怕根本不是難事,而時隔多年,蘭諾突然要找她的時候,也許她就近在眼前。第三,蘭諾所結識的媒體朋友多是正規軍,既有自己的正規渠道,也有各自暗地較勁的邪門歪道,如果許可還在香港,那麼找她就不是難事。
可偏偏這麼簡單的推理,我愣是在麵對她的時候沒有想到,隻是一味逃避著不想用真相傷害她,卻反倒加速了她走向毀滅的腳步。不知道許可會不會無意提及我就是金勵的事實,因為當年隻有她固執地叫我小勵,說是比阮晨親切多了,如果蘭諾知道了,她又會怎麼想,可惜這一切都已經不得而知了,我連後悔都已來不及……
9、
讓我至今耿耿於懷的是那晚我推脫告訴蘭諾所有事實時,所隱瞞的另一件事——一件在我現在看來,可能挽救她,也對我和言謹進行救贖的事。
就在17日那天,言謹找我喝酒,我們自然不免談及往事,而蘭諾也是我們之間少不了的共同話題,還有,8月17日,正是當年許可出事的日子。
幾個來回,我們倆就都喝得有些多了,本就情同手足的我們更是借著酒勁徹底敞開心扉,把試圖藏著掖著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我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個我一直回避卻忍不住在意的問題,言謹,到底愛不愛蘭諾?而不出所料,他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他說許可活在他的日記裏,但時間已經塵封了回憶,也給那本日記上了沒有鑰匙的鎖,而蘭諾,早已進駐他心裏,然後漸漸占據所有。
當我問他是否出於感動的時候,我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他說他從來都不太認同感動能產生愛情,如果單純的感動沒有淪為負擔,那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但無論如何,都沒法捆住兩個人,因為根本沒有激情,更別提激情褪去後的歸於平淡了。
我追問是什麼時候,他卻連自己都不知道,也許是給琴行取名Promise的時候,也許是更早的巡演之後,又或許,是第一次的注視……
我沒能告訴她,隻是眼看她絕望地轉身離開,硬生生把那些話咽進了肚子,到最後我也沒能偉大一次,因為我愛她,我沒法告訴她,她所愛的男人其實有多愛她,因為我不是那個男人。
都說愛情是自私的,可這一次,失去蘭諾,我沒法用這樣的借口搪塞自己了……我的心髒還在為她跳動,她卻徹底地離開了。
踏上飛回家鄉的航班,去那個我們初識的地方,去看望我歸於黃土的母親,去寬容我被眾人唾棄的父親,因為蘭諾在夢裏,對我如此要求道……
作者有話要說:
☆、終章:夏 魘
1、
蘭諾的腦海裏有一雙精致的眸子凝視著她,透著一股陌生的邪氣,仿佛洞穿她所有。她覺得眼前在晃,卻分辨不出是自己在晃,還是周圍的世界在晃,感覺像站在關了發動機的船上一樣,隨波逐流地飄蕩……
“啊!”驚醒過來的蘭諾不由地叫出了聲,從床上支起身子,才發覺額頭已有一層細密的汗液。
怎麼會做那麼奇怪而漫長的夢?情節曆曆在目;主角除了自己竟還有言謹和阮晨——她最喜歡的兩個歌手,盡管風格迥異,一個唱情歌,一個唱搖滾;而時間則瞄準在未來。望著房間牆壁上的海報,蘭諾不由癡笑起來——是夢,終得醒呢!
回想起夢裏的細節,蘭諾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許可擁有她的身世,卻有著她沒有的溫和與恬靜,以及回歸平凡的幸福;RheaLam的個性完全是自己內心的投射,但現實中,自己卻不曾擁有渴求的那種求學生涯,海歸背景,才華的被認可和事業的成功;而言謹與阮晨的存在更有些微妙,真正的他們,又無從考證那般內心的複雜,隻是為什麼在夢裏,感覺自己就像代替他們思考一般,又或者是存在於他們的思維裏旁觀一樣;至於Klaus,似乎隱隱透著自己軀殼深處對命運歸宿的某種希冀……
如果要求得某種連自己也不確定是否有意義的答案,或許該把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好好讀幾遍吧……隻是此刻,似乎連深究的衝動都沒有了……
收回視線,聚焦在床頭櫃上的玻璃杯。蘭諾這才想起自己搗碎了在院子裏連根拔起的附子花,把汁液混進白開水之後,就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許是仲夏太過悶熱了。
暗自感歎命運還真是喜歡戲弄人,在一個人即將踏上奈何橋的時候,竟還讓他做了個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