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他顫唞著用雙手合握住我的左手和蘭諾的右手,叮囑我們要好好生活,千萬別步他的後塵,我們都點頭答應。粗糙的皮膚摩挲過我們手上的那對婚戒時,我看到了他蒼老的臉上,露出了多少年來都不曾被我記起的寬慰笑容……
“你原諒我爸了嗎?”我望著蘭諾風平浪靜的側臉問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談不上原諒,隻是已經放下了吧……跟你在一起,隻是因為我愛你,與你爸無關!而且嚴格來講,我曾經記恨的是你爸,但現在,他已經是我們的爸了。”她誠懇地回應我,答案早已超出我的預期。
從褲袋裏掏出車鑰匙,扭頭正要去開駕駛室的車門,卻發現麵前赫然站著一個人——言謹?!
不可置信的我下意識地把視線轉而投向蘭諾,竟驚恐地看到前一秒還語出暖意的她正滿臉淚痕地死死盯著我。不著邊際的我正欲開口,就聽見她的低聲呢喃不斷被擴大,像有人轉著控製音量的旋鈕一般,而那個飄忽不定的聲音像是從她的聲帶裏摩攃出來的。於是耳膜裏重複回蕩著如是一句:“為什麼把我推給他?”
為什麼把我推給他?為什麼……蘭諾的雙眸像兩座絕望的深淵,我感到一股莫可名狀又無法抵抗的怪力在把我無限拉進那深不見底的黑潭。
“啊!”被噩夢糾纏得無法喘熄的我突然叫出了聲,才發現自己仍舊安安穩穩地躺在自己公寓的大床上。一周前,蘭諾被警方宣布失蹤。
如果把以失蹤結案的那天算作蘭諾離世的日子的話,按照我們家鄉的祭祀習俗,今天應該是叫“頭七”吧……如果說那之前的捕撈過程,我還心存希冀,那麼結案那天,就是我徹底陷入絕望之境的日子。那之後,硬撐著趕完兩個相對重要的通告,就跟公司告了假,梁叔也是明白人,知道我對蘭諾的感情,也就沒再勉強我。
說來諷刺,明明就是滿懷惡意的我一步步把她推向想要利用她的言謹,現在卻在這裏痛不欲生,我到底在做什麼?是我親手把自己最愛的人推下懸崖的,就因為當年的不甘心,我是不是連難過的資格都沒有?一個殺人凶手在為自己親手扼殺的生命而難過,還真是夠可笑的呢!
2、
“您好,這裏是XX航空公司人工客服中心,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你好,麻煩幫我預定一張今天白天飛往浙江的機票,商務艙吧……”
夢醒的時候已是清晨時分,太陽還沒升起,但窗外已有了亮光,我在床上呆坐到現在,終於還是撥通了航空公司的電話,有些事情,或許是時候該放下了……
20歲那年,我顛覆了屬於曾經的我的,整個世界。
那年夏天,蘭諾留下一紙便條,就消失了蹤影。被蒙在鼓裏的我,怒氣衝天地跑去和我爸對峙,才知道,我媽製造的那場車禍,奪走了蘭諾的父母,而我爸更是為了後期簡單處理,好趁早擺脫,在搶救過程中,做了手腳,徹底剝奪了蘭諾媽媽存活的一線機會。
我恨他,恨他的泯滅人性,自私自利,以至於在他因為貪汙入獄的時候,我還嘲諷他罪有應得,媽媽在那波巨浪中沒能頂住,長年積勞成疾,一次突發的心肌梗塞就撒手人寰,連讓我怨她酒駕肇事的機會都沒給我。
家裏瞬間崩塌,昔日趨炎附勢的親戚朋友也都鳥獸狀散去,一定程度上,我對蘭諾的痛楚在那時候能夠感同身受了,可我還是忍不住恨她,大概就是世俗所謂的因愛生恨吧,我始終難以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