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狗娘養的兄弟-第二十七章 狗娘養的兄弟(145)(3 / 3)

在黑美人還沒有飛出視線的時候,一架黑鷹又緊跟著趕過來,拉開的側門邊一挺M50來回晃動著,太陽的光斑從它金屬的槍口刺入我眼中,蝴蝶一樣在瞳孔裏飄來飄去。

饢餅、GPS、淚水、黑鷹、槍口……

腦子再一次混亂了起來……

足足好幾分鍾,或者更長時間,我的腦子都處於一種半停頓的狀態,有什麼東西阻礙了我。

不對勁,事情的發展突然讓人感覺不對勁。好像是一部顛倒錯亂的影片,不合邏輯、無法解釋。我原以為我已經很清醒,但是實際上,所謂的清醒隻不過是假象,隻不過是惰性的自欺欺人,或者說,我就像一個醉酒的人,認為世界也如我一樣是醉著的。

饢餅、GPS、淚水、黑鷹、槍口……

胃部突然一陣痙攣,我跪在那裏劇烈地幹嘔起來,幹燥的餅屑擁堵在食道裏,好像什麼東西正緊緊掐著我的喉嚨,越掐越緊,幾乎讓我窒息,我用手摳著,用拳捶著,搏命掙紮、反抗著。

終於,我摳出了塞在喉頭的一塊餅屑,接著把剛剛吞進去的饢餅全都吐了出來,我大口喘著氣,淚水奪眶而出。

饢餅、GPS、淚水、黑鷹、槍口……

狗娘養的朋友!狗娘養的兄弟!我邊罵著,邊把剩餘的饢餅和手中已空了一半的水壺塞進背包,山風吹來,醉酒的人終於醒了。

我背上背包很順利地站起身來,而且沒有感到過於疲勞,那意外給了我更大的信心,因為我曾經覺得經過了這幾天來的消耗,我身上所有儲存的能量已經損耗殆盡,我會永遠躺在那裏,再也站不起來。

我晃了晃胳膊,抬了抬腿,感覺有些疼痛,但我能確定那並不礙事。我又抬腿走了兩步,腳步竟然輕鬆紮實,我抹了抹眼睛,擦去模糊視線的淚水、泥水和血水,世界清晰起來,我覺得我又重生了一次,我覺得我能做到任何事情。

我抬眼看了看太陽,又看了看四周犬牙交錯的山峰,大致辨別了一下方位。從清晨到我跌落在山坳裏那段恍惚中走過的路我已經記不起來了,我不可能再沿著來時的路回到我與常龍分手的地方,即便是能回去,也沒有太大意義,因為他們早就不在那裏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要去南方。

我沒有再猶豫,馬上攀上一個高點向南眺望,山巒疊嶂。我想他們應該就在那連綿的群山中,他們應該從那裏越過阿巴邊境,而且,他們不可能走得太遠,因為他們和我一樣,都經過幾乎一天一夜沒有停歇的身體消耗。

可那是一片多麼大的區域,我該向哪裏行進?那個問題並沒有困惑我太長時間,第六架黑鷹從我頭頂飛過,機身投下的陰影蛇一樣在山中爬行,在我的腦子裏留下一條清晰的軌跡。

順著直升機的方向走,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常龍。而給他們提供精確導航的,是GPS定位通訊儀,常龍的GPS定位通訊儀。

我緊了緊身上的背包,向著直升機飛去的方向邁開大步,常龍含淚的眼睛不斷在眼前閃動,我不由加快了腳步,最後幾乎小跑起來,隱隱的,我聽見有爆炸聲遙遙傳來。

“狗娘養的朋友!狗娘養的兄弟!”我罵著,衝下山坡,越過低穀,攀上岩石,衝上另一個山頂,我不明白身體幾近崩潰邊緣的我何以突然變得如此強健,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一隻命運的手在推著我,向前,向前,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