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常龍的預謀-第二十八章 常龍的預謀（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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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爬上那個山頭，我再一次命令自己必須爬上那個山頭。
但頭腦一次次發出指令，但身體依然癱著，我大口大口呼吸著稀薄的空氣，大約三個小時近乎玩命的奔跑已經榨幹了我的身體，疲憊至極，幾近於徹底失去控製。
我確認目的地就在眼前。那是一個向上的斜坡，向前，大概三四十米，給人感覺那就是一個翹起的蓋子，密集的槍炮聲如沸騰的熱氣從蓋子的縫隙中湧出來。從中，能分辨出M16、M4、M249、M72火箭筒、還有M224 60毫米輕迫擊炮。而摻雜其間的，有毫不示弱的AK，無法判斷型號的輕重機槍，RPG，隨著時間的延續，它們甚至屢屢蓋過M16們，那正如我判斷的一樣，我們的人“恰巧”遇上了老頭兒的接應部隊。
之所以要在“恰巧”這個詞上打引號，是因為我明白，整個事情毋寧說是“恰巧”，不如說預謀要更準確。對，預謀，我已經完全明白了，預謀，常龍的預謀。
明白這個，我是經曆了從失魂落魄的離開常龍一直到跌入那個山穀整整的一個過程。應該說，我的混亂也在他的預謀之中，然而也許就在這裏，他的判斷出現了失誤，他可能認為經過他無情打擊而瀕臨崩潰的我，在67號公路向巴基斯坦軍隊投降前是不會明白過來的。他低估了我，低估了我對他的認識，或者說還得感謝滾入山穀的昏厥，可能正是那個使我擺脫了為絕望所控製的情緒，使我突然明白一個經過了嚴格的殘酷的訓練的特種兵，是不會讓自己輕易失去控製的，使我明白過來常龍決不會走到恐怖分子一邊，他決不會發瘋。自此，理解之門突然間轟然打開。
其實，這還得感謝他給我留下的兩個線索：一是GPS，他明知GPS的開啟是會招來西爾維斯的，還要開啟它，那說明他有意為之；一是他看我最後那一眼，噙著淚水的一眼，我說過我從未見過他流淚，那說明他要告訴我什麼。
狗娘養的兄弟，狗娘養的朋友。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開始了預謀。從他驅趕我？從過鷹堡？或者從我們落入虎口就開始了？但我能夠確定，他從未放棄過生存與自由的希望，他始終都在努力把我們帶出火坑，而這次，他更是冒了巨大的風險。我想根據他的推斷，就算我們能夠穿過鷹堡，但依然遠未脫離險境，西爾維斯會很快反應過來，以他的狡猾他會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憑借他空天一體的偵察追捕優勢，我們即使深入庫特山，想穿過阿巴邊境，還是困難重重。而另一方麵，他比我更清楚，老頭兒是絕對無法讓人信任的，我們畢竟是讓他們刻骨仇恨的敵人，我們之所以還能生存全在於我們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一旦失去利用價值，等待我們的隻能是死亡。所以，為了我的逃脫，他幾乎用了一種絕情和自殺的方式，趕走我，而後幹脆作為誘餌，從而達到掩護我逃脫的目的。
狗娘養的兄弟，狗娘養的朋友。
應該說他成功了，成功趕走了我，成功吸引了西爾維斯，而且使西爾維斯的攻擊“恰好”遇上老頭兒和他的接應部隊彙合的時候。不能不說，這又是一個預謀，他很好判斷了GPS定位通訊儀信號被發現、識別、追蹤直至鷹堡兵力出動到發現、定位並組織有效攻擊所需的時間，完美控製了他們行進的速度和路線，於是，凶殘的獅群恰好遇上了惡毒的群狼，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而或許他也要在混亂和死亡中尋找生存的機會。
必須向上爬。
我咬牙切齒地再次向身體發出了指令，毒辣的鞭子狠狠落在已經瀕臨死亡的孱弱的老馬身上，它哀鳴著，不堪的肌肉痙攣著，失去潤滑的骨骼“咯咯”作響顫微微支撐起身體。
我站了起來。
準確說是爬了起來，像一匹真正的老馬那樣，手腳並用撐起儼然已成重負的身體。我努力控製住身體的左右搖晃，保持住穩定，我的身後是大約百米的斜坡，我不想由於稍稍大意而失足滾下，如果那樣的話，我怕再也沒有爬上來的勇氣和機會。
槍聲和爆炸聲還在持續著，不過相比以之前稀落了不少。從我聽到第一聲爆炸聲算起，戰鬥大約已經進行了三四個小時，從遭遇到對峙激戰，現在大概已經進入了最後決死時刻，雙方都在積攢力量，準備做最後一搏。
我必須向前爬。
老馬晃晃悠悠邁出第一步，由於疲勞和長時間的癱軟，它的步子顯然有些淩亂，它差點被自己絆倒，它好不容易再次控製住身體，然後小心翼翼地邁出了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