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胡子的地獄-第十二章 胡子的地獄（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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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大頭，你可是收了人家的錢！”一直在擺弄自己那些所謂紀念品的卷心菜厭惡地瞪了眼裝腔作勢的大頭，他手裏拿起一把帶著金屬製雕花鞘的阿富汗短刀，抽出來，削著已經傷痕累累的木床。那刀可能是他所有有關阿富汗藏品中最珍愛的東西，我記得那是一次到魯庫城中執行警戒任務時卷心菜化了50美元從一個脖子上掛滿了各式各樣阿富汗短刀的小販那裏買來的。他沒事就會拿在手裏把玩，還有他那個皮箱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比如泥哨、風箏、不知真假的阿富汗玉、掛毯、口弦，甚至還有一件阿富汗女人穿的那種從頭包到腳的布卡。有時候我懷疑，如果可能的話，大概他還會把阿富汗饢餅也作為收藏品。當然，對於卷心菜來說，豐富他世界各地的收藏要比打仗重要得多，他曾無數次跟我們談起他的理想，那就是在有生之年走遍世界每個角落，收集各個地方的珍奇玩意，然後，在他老得走不動的時候，他會建起一個展覽館，用他收集到的藏品解說有關這個世界的意象和他行走的人生。
大頭聳了聳肩：“怎麼？不對嗎？《聖經》裏不是那麼說的嗎？《新約》馬可福音就是如此記載主耶穌的話，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他。”他指了指醉在床上的帕克，壞笑了一聲。
“你正經些吧，胡子真心需要你幫助！”我實在有些氣惱。
“我知道，我沒有開玩笑。”大頭努力嚴肅起來，拍著胸脯說著：“胡子的感覺真沒錯，你可以自己去問那些老家夥們，他們大概也會那麼告訴你。當然，那讓人覺得瘋狂，不過仔細一想倒也真讓人將信將疑。這個鬼地方據說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應該是上千年的血腥曆史。無數次戰爭，血流成河，伏屍遍野，那些老家夥說，你到飛鷹穀裏，隨便挖幾鍬土，說不定就會玩出幾根骨頭，幾個骷髏，這樣的地方，不是地獄是什麼？也許胡子聽到的，就是那些遊魂野鬼在地獄裏受難的哀號。”
“那監獄呢？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我們的腳下有個監獄。”不知怎麼，對於這個事情，我也突然感興趣起來，說不出為什麼，但肯定不全是為了幫助胡子和他的失眠。
“至於監獄的問題，我還在打聽。不過，應該有那麼一個地方。你們知道，那好像是個很敏感的話題，沒有人願意告訴你，或許，在這裏的大多數人跟你我一樣，並不完全了解鷹堡，而隻有少數一些人才掌握鷹堡所有的秘密，而那少數人……”大頭拖了個長腔，胡子早已經把鈔票塞進他手裏，大頭攤開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那些家夥更貪婪，一群混蛋！是的，媽的，混蛋！”
然而之後，大頭便再無消息。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我正在想辦法，你知道，那些混蛋，他們從來都不正眼看我們，從他們嘴裏得到點東西，簡直就像過飛鷹穀一樣難。”對於充滿了期待的胡子，大頭會拿一套敷衍的話閃爍其詞，而對於同樣開始關心這事的我們，他也總躲躲閃閃。
當然，從一開始，我就對大頭的承諾不報希望。他就是那樣的人，他腦子裏隻裝著自己，裝著自己的利益，他不會真正為別人著想。
我感覺到了胡子的失望，他的失眠似乎也越來越嚴重了，常常抱著腦袋抓著蓬亂的頭發在床上一坐就是一夜，終於有一天，出離憤怒的他一把把奏著甜美鼾聲酣睡的大頭從被窩裏拽出來，揮拳就打，等我們把他拉開的時候，剛剛從意外的打擊中清醒過來的大頭已是滿臉鮮血，他驚恐萬狀、歇斯底裏地叫著：“嗷！該死，你這個該死的家夥！你要幹什麼？你瘋了嗎？”
胡子的眼睛血紅血紅的，他在我和常龍用胳膊圍成的圍欄中如獸一樣掙紮，似乎衝出去之後就可以把大頭撕碎。其實，我倒是希望他能夠衝出去，再狠狠教訓一下氣急敗壞的大頭，從心底說，我厭惡他的唯利是圖和一副阿諛奉承的嘴臉。
清醒過來的大頭試圖去抓床頭的槍，但立即就被冰塊和小黑製住了，他轉而放聲破口大罵：“瘋子，你這該死的瘋子！想殺我？來呀！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我是拿了你的錢，但那又怎麼樣？是的，我沒有給你想要的東西，那又怎麼樣？這裏根本就不是你我待的地方，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我盡力了，你能怪我嗎？還有，你他媽的那失眠，也能怪我嗎？是你自己出了問題！你自己！跟他媽的我們沒有關係！”大頭倒是真地激動起來，以至於語言邏輯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