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寂寞,兩個人才是生活。

現在,他終於有能力讓兩個人都過上優渥的生活。隻是,那個可以同享的人麼,卻不在了。

永遠的離開,再也回不來。

“顧夜白,一個人吃不滋味。”

困惑於他臉上陰鬱的神情,悠言踱步到他身邊,仰了頭輕輕道。

他猛然一震。

景物似乎便在瞬息變換。

眉眼彎彎的女生仿佛和記憶裏那個少年的影像重合。

怔仲之間,嘴角,突然微溫,卻是她掂腳把包子湊到他嘴邊。

“這下你碰都碰了,我也不能吃了,如果你一定不領情的話,那就把它扔掉。”

他似乎無法說不了,不是麼?再多,就顯得矯情了。

她又埋頭呼哧呼哧的吃,豬麼。

隻是她那個滋味的樣子——他嘴角一展,也放進嘴裏咬了一口,滾燙的肉汁,味道,委實不錯。

耳間,卻是她小小的叫聲。

“怎麼。”他道。

“顧夜白,我突然想起,你手上那個原來是我剛才咬過的。”她圓睜著一雙眸,定定看著他。

他從沒沾別人口水的習慣。一怔,拿著食物的長指一翻。很奇怪,心裏倒沒覺得絲毫厭惡。

瞬刻,卻是她張牙舞爪的笑聲。

“逗你玩兒的,我沒有碰過。”

女人啃著包子,含糊不清的說著,咯吱咯吱的,像小老鼠。

喔,他也被她小擺了一道。

樂吧。得意吧。

好。真好。

顧夜白微微一笑,“路悠言。”

“哎。”

“頭低一點。”

“做嘛?”她皺起兩管眉。

“你頭發上粘了樹葉屑子。”

“哦,謝謝。”她臉微紅,俯下螓首,讓老大伺候。

五指微屈,敲在她頭上。〓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啊。

悠言一愣,猛地抬起頭,手一指,“顧夜白,你敲人?!”

他淡淡一笑,又收起表情。

“嗯,逗你玩兒的。”

說罷,抬腿便走。

拽!這死人!

悠言抓狂,瞪向男人高大寬闊的肩背。

比比二人身高,無法報複。罷,拎著她的小包子,咬牙,跟著他繼續跑路。

第八話 他要她做他的模特

熒山。

悠言沒料到顧夜白要來的卻是這座學校後側的小山。

“這裏倒是很適合先什麼後什麼。”一路走,一路咕噥。

二人的距離足以讓他聽清她的話。

顧夜白麵無表情的瞟了一眼手掌,握了握,放開。

嗯,原來,打人,可以上癮。盡管,不過一回。

行至半山腰,東方破曉,奪目的霞光拂麵而來。

悠言一時看得癡了,好一會才恍到老大已然走遠。望去,卻見顧夜白站立在不遠的地方。

微微的風中,意態閑適,陽光映在他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高貴得仿佛古希臘寓言故事中的神祗。

不是沒有見過裝冷耍酷的男生。

隻是,眼前這個人,怎麼說,他身上的疏冷並非刻意裝扮,卻是從骨子裏一點一點透將出來。

驕傲又寂寞。

悠言突然一驚。不過是剛剛認識的人,她又有什麼理由以什麼立場去判斷他的性子。

她似乎是認識他了,但他的五官在她心中卻始終那樣的模糊不清,淩亂碎長的劉海和過厚的鏡框把他與她隔斷到安全的距離。

這個男生身上似乎有股危險氣息,若有還無,明知道要排斥卻偏偏又被誘導著靠近。

悠言呆了呆,又微微苦笑,拍了拍胡思亂想的腦袋,快步跟上。

待到山頂,卻見綠油油的草叢中躺了全套畫具,畫板,支架,畫紙,炭筆,顏料,調盤,甚至,還有小桶清水。

她這時倒是有了覺悟,大概猜到顧夜白來這裏幹什麼。

這個古怪的男人。

“你這樣隨便亂扔,不怕東西被人偷去麼?”

顧夜白瞥了她一眼。

“偷去就偷去罷,再說,這些我並不認為會有什麼人偷。”

一愣之下,她點點頭。

“也對。它們也隻有在合適的人手中才可以化腐朽為神奇。譬如你。”

一頂高帽子砸過去總不會錯吧。再說這男人的畫真的讓人驚歎。

如果不是他的畫,也許今天她不會在這兒,悠言不覺微微出神。

隻是,他為何一直寂寂無名?這樣的畫技,即使是被譽為全校第一的魏子健也絕對遠遠不及。

魏子健,腦裏映起那抹矯健的身影,臉上不覺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