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份兼職,得自己養活自己。”他道,不卑也不亢。
夏教授抬頭打量了下他,目光銳利。自己這個學生並不簡單,表現欲是人類的劣根性,人,無時無刻不想表現自己,他卻鋒芒盡收,從不把匠心獨運的視覺和深層的技巧用在作業上,如果不是和著名美術雜誌《原色》的總編交好,一次無意中老友向他提起,他甚至不知道這個成績中遊的學生竟是他們專欄特定約稿人之一。
雜誌上的畫作叫他大吃一驚,畫畫這玩藝和一個人的天賦年資是分不開的,他一向自視頗高,可是要達到顧夜白這水平,卻已是差不多四十歲時候的事。執教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奇怪卻又天份極高的學生。做學生的,費了心機來隱藏自己,為人師表的,卻無法眼睜睜的看一塊璞玉埋沒。
或許,這次是一個契機。
“小顧,如果我答應你,這對其他同學不公平。”
“教授,我自願在成績上減去十個百分點。”
語氣淡定,沒有絲毫的懇求或者獻媚。
“一個星期後十二點半前把作業交上來,逾期不效,另外你那十個百分點還不足以打動我,把你為《原色》作畫的本事盡數拿出來,這是唯一的條件。”
顧夜白微訝,倒也沒說什麼,隻一笑離開。
冒雨過去,畫稿顏料遇水即化。隻是他向來沒有爽約的習慣。瞥了腕表一眼,顧夜白再不猶豫,把畫稿往襯衣裏一塞,不理會背後林子晏的嚎叫,快步往台階走下去。
那微沁了涼意的雨水甫方落到身上,一把傘卻已在頭頂上方舒展開來。
最初映入眼中的是一隻握著傘柄,微微顫唞的小手。
“那個——同學,你要去哪裏?我們——一起走吧。”雨傘的主人,似乎也在微微顫唞著,聲音低迷。
有什麼在腦裏簇閃而過,他心中一動,銳眸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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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話 遇見
很平凡的女生,並不認識。他180公分上,那女生隻及他的下頜處,身高估摸隻在160上下。
模樣稀鬆平常,倒是那眉眼彎彎,乍看上去,煙疏淡月,幾分悅人。
眸中精光一閃而過,淡淡道了聲謝,伸手便去接她手中的傘。
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基本的禮貌。
“等一下,這個你拿著。”那女生卻微急了聲音,旋即把自己的肩包拉下,向他遞去。
這個女人,還真不懂得客氣。他心下冷笑,麵上也沒動聲色,隻信手接過她的東西。
“把你的畫裝進去啊,這樣就不會濺濕了。”
她的聲音,低低的,有點羞赧,輕輕淺淺,卻突然劃下在他心頭。
微度了她一眼,把畫從襯衣裏拿出,放了進去。
“我來撐傘,你管好它好不好?”她笑。
他唇一勾,不覺竟是,頷首。
兩人一傘漫入了雨中,背後是脈脈的人聲和潮亂的目光。
前方,雨,也滴答,校園廣播隱約傳來克萊德曼“偶然的相遇”,細致柔和的旋律夾雜著一首不知名的小詩:
擁擠的人群裏
你白色的襯衣
糾纏到我綰發的發卡
你是淡淡的
我亦矜持著
就此別過
還是他日、再相逢
倘若陌路延伸
兩手相牽
時光匆匆
很久以後
我們是攜手與共
還是已各分西東
美術係行政樓內。
把肩包交還給她,他本擬迅速離開,拔腳那一瞬,卻硬生生頓了下來。
雨勢很大,他不過濕了離傘較遠的左側衣袖,而她卻像在水裏撈上來一般,衣服濕了大片不說,所站立的地方,水漬淌了一圈,幾縷濕發粘在額上,整個狼狽不堪;見旁邊走過的幾個女生投來奇怪的目光,她吐吐舌,拿袖子胡亂擦了擦,朝他笑笑,也沒說什麼,就準備離開。
她至於他,矮了很多,傘本就不該由她來撐。
突然,他發覺自己無法忽略掉,一路上不管她如何的手忙腳亂那傘卻始終往他那邊傾斜。
“在這裏等我一下。”瞥了她一下,淡淡道。
“什麼?”她明顯呆了呆,當回過神來,那修長挺拔的身影卻已消失在轉角處。
把畫稿放到夏教授辦公桌上。
夏教授拿起圖稿,眯著眼,細細看了一會,末了,舒心一笑,“好你個顧夜白。”
“教授,如果我的作業還湊合的話,那我先告辭了。”他神色平淡,並沒半分受到誇獎的欣喜。
“湊合?如果說你這幅東西也是隻是湊合,那麼G大整個美術係學生的作品大概都得當掉重來!”
“我說小顧,你一直刻意把自己的美術造詣隱匿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顧夜白眸色微暗,末了,輕聲道:“教授,很抱歉我無法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