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愛在戰場
是夜,營帳外萬籟俱寂,眾軍士瞎胡鬧了一整晚,也終於能夠平安地睡上一覺。
呂曼兒沒有睡去,她腦裏一片的紊亂,沒有去多想那三個男子的事情。卻對黃副將所說的愛情名詞,耿耿於懷內,久久不能平複。
黃副將向她敘述了一個巾幗英雌馳騁沙場為的不隻是保家衛國,不是要把敵人撕開兩邊的心路曆程;她是為了愛,為了對老爺唐振那份敬愛,為了對公子唐英那份關愛。她是把愛從花前月下延伸到戰場的一個實行者。
這一點,黃副將和她很相似。隻是,她對愛的概念實在是了解得太少太少了。以前,她的心中隻有那一句婚約,為了那句婚約,她好像關閉了自己某些的情感,而讓自己始終如一葉小舟般在月下孤獨的蕩漾。
那麼,她要什麼時候,才親手解開那岸上的纜繩,讓自己的小舟自由地去飄蕩,自由地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呢?
她想著這個新奇的問題,終於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慢慢淡化了那一葉小舟……
翌日清晨,大家居然聽到了樹上小鳥的嘰喳叫聲,清幽而致遠,就跟鄉下的早晨沒有分別。
因為,樹是同樣的大槐樹,樹下是莊嚴的廟宇。
呂曼兒一覺醒來,走出營帳後,第一眼就看見了它們。她望向的就是昨晚感覺龐然大物的方向,她想不到,那大物原來是一座廟宇。
她走過去,看到廟宇雖然孤立於這山坡上,卻朱顏未改,紅牆綠瓦,牌匾上“西帝廟”三個金漆大字也沒有剝落,前廳的爐中香火仍然縈繞不斷。
怪事了,當下這兵荒馬亂的時勢,四隅的人家都早早搬遷逃離,還從哪裏來的香火?她心裏升起滿腹的狐疑,便向廟裏的老廟祝請教。
“這是剛才一位身披赤甲的少年將軍上的香。”廟祝溫和謙恭地說著,隨手指了指偏門外。赤甲白馬的人,使她想到了唐英,便踏步跟了出去。
偏門外,有一個光禿無草的地坪,中間裁種著一棵老梧桐,梧桐下,有一塊平砥如刀的大青石,唐英就坐在上麵,背靠著梧桐,和王參軍聊著一些軍事要務。
“公子,探子回報,此時焦城也隻有三千兵馬,我們不趁機去攻城嗎?”王參軍問。
唐英意興闌珊地說:“雖然同是三千人馬,但守城比攻城的安逸,真的能夠做到以一敵十,這攻城的事又豈是那麼容易?”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王參軍又問:“那麼咱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唐英心灰意冷地歎說:“什麼也不用做。等楊真來攻城的時候,咱們再支援他,他不來,咱就在這住上一個半個月再說。”
這時,王參軍臉向著偏門,很快就看到從裏麵走出來的呂曼兒,便連忙請辭,“那,我先退下了,我去查一查崗哨,叫他們看緊一點,不能讓強虜偷襲了。”
唐英沒有答應,也沒有再說話,隻是兩腳攤開,仰天喟然一歎。王參軍看著他那樣子,也不由搖著頭地離開,在與呂曼兒錯身的時候,他小聲地說:“勸他振作一點吧。”
說完,他的身影很快地沒入了偏門內。
呂曼兒怔了怔,走到唐英的背後,好奇地問:“將軍既然已有萬全之策,怎麼還歎氣了?”
唐英渾身一震,扭頭瞥了她一眼,又轉回去,默不作聲地盯著前方好一會兒,忽然憤然而起,“雖然有良策,但軍心不穩。他們都把咱的良心當狗肺了!”
呂曼兒不相信:“怎麼會?昨晚你不是跟他們說的好好的嗎?他們還不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沒有,我還是做了縮頭烏龜,無膽匪類。”唐英轉眼盯著地上從樹上投下的細碎晨曦,心情也碎為數片,看來,他聽到的流言蜚語也不少。
他嘿嘿苦笑地說:“要是我不管他們的死活,我何必苦苦設下那麼一個‘空城計’,兵行險著,誘敵深入,還要偽裝有二萬兵馬的樣子,把他們全包圍了?我這是要嚇退敵軍呀,讓他們每人都得以保存性命。而不是要殺敵軍!”
他驀然轉過身來,向呂曼兒說出他簡單的心意,卻苦苦無人理解,無人支持。
“他們還以為,真的以我們三千人馬能夠追殺人家三萬人馬嗎?也不衡量一下自己,是以一敵十的料嗎?要是逼急了人家,反擊過來,要是死傷過半或全軍覆沒呢?那時候情何以堪,我情何以堪呀!”
說著,無力地靠在梧桐樹上,望著遠方,微微地歎息著,潸然流下了男兒淚。呂曼兒突然醒悟,這就是不好戰之人和好戰之人的分別,他們的同時存在,就會有著水火不容的情形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