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楚翹的電話拽過來,說要跟我一塊兒去,我想了想,找個人就伴也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公車上,楚翹問我要去看誰,我伸出四根手指,弄得他挺驚詫。
“你們家死了那麼多人哪?”
“有一個不是我們家的。”
倒車的時候,我在路邊的花店買了三束花和一包花種,沒轍,墓地供應的花死貴死貴的,專掙死人錢,實在買不起。
按照輩分,我先給奶奶上墳,告訴她爺爺一切安好,不用擔心。可以說,奶奶和媽媽這兩個女人是我這生中最疼我的人,楚翹還是有待考察。爺爺比奶奶大七歲,當時爺爺已經三十多了才跟奶奶好上,奶奶為了整個家操盡了心力,我爸老說奶奶死得早完全是操心操的,這話一點不假。
想起奶奶胖胖的身子,走路一拐一拐的樣子,心裏又是暖又是涼。走之前,還是老話,多謝您的照顧。
媽媽的墓離得不遠,奶奶生前喜歡我媽喜歡的不得了,不當女兒,而當成了知心朋友,跟女兒都說不出口的話,這娘倆能聊到一塊兒去,也是一段奇緣。隻可惜我媽走的太早,惹得奶奶經常唉聲歎氣。想起有一回看電視劇,我爸笑稱要給我找一後媽,奶奶的臉當時就拉下來了,倍兒嚴肅的問我願意不願意,我沒言語,奶奶以為我不願意又不好說,當即對我爸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想來也挺逗,居然沒聽出我爸是在開玩笑。奶奶臨走前,說要離我媽近點,娘倆能說上話,不至於太寂寞。
我跪在我媽的墓前,墓碑上的媽媽依然用她的大眼睛望著我,多少年了,從未改變。我分開劉海,額上的疤痕隨著時間有所淡化,卻依然可見。我在地上磕了一個頭,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用說。
楚翹跪在我身邊,也在我媽的墓前磕了個頭,我實在想不出來他以什麼身份跪的,還不能問,他的回答一定會破壞整個墓地的氣氛。
當我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個墓碑前,我瞥見楚翹眉頭微皺,看了我一眼,卻不問是誰。
墓碑上的男孩笑得燦爛,他曾是我生命中最耀眼的一束光,隻可惜以光年的速度飛閃而過,我連他的衣角都沒抓住,他隻是微微轉頭側目,便離我而去。
我將第三束花放下,拽過楚翹的手,“回去吧。”
“你不是要看四個人麼?”
“最後一個不埋這。”
坐公車回去的陸上,楚翹憋不住了,我也早就猜到了,就打算他不問我就不說,他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那最後一個帥哥是誰啊?”
我也打了倆字,“初戀。”
楚翹轉頭看向窗外,嘴裏嘟囔,“還好死了…”
我笑,我是真的弄不明白這個人,有的時候好像很大,有時候卻又很孩子氣,我拿過他手上的手機,打字,“那個人是直的,你就下死了勁兒放心吧。”
楚翹看了我一眼,接著嘟囔,“還好死了…”
不放心?不放心就對了,免得你丫再四處鬼混,老老實實跟爺這呆著吧。我得意地撇嘴,沒有轍,無法弄。
最後,我們來到我家樓前,我四處挖土,隨手撒下一些花種,直至一包全都撒光。
“最後一個是你家狗啊?”
我點點頭,“明年春天,這裏會長出很多很多花吧?”
“那可懸,沒準你今兒撒的種子明兒一大風就全給吹走了。”
我瞪他,“不會說好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