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唉!”景國公欲罵,入眼卻是王氏枯木似的容顏,一時真是苦惱萬千,滿肚子話竟喝不出口。

王氏咳嗽著冷笑道:“綠綿年輕貌美,你們爹哪裏把持得住?一來二去,竟讓她懷了身孕。嗬嗬,我恨,恨綠綿的放蕩,更恨你們爹的負心。他竟真的愛上綠綿,棄我不顧,使我終夜輾轉難眠。”

“我記得那年初高山來犯,重兵圍在城外。巧的是朝中娘娘爭寵,你們姑母鳳惜得皇上恩準,回府產子防小人暗算。”

王氏氣虛地歎了幾口氣,搖頭道:“靖州兵臨城下,眼看城池不保,綠綿和鳳惜竟在此刻一同生產。當時家奴藏的藏,躲的躲,更有逃亡之人,哪裏找得到產婆?你爹不顧我五日前才生下孩兒,逼著我給她們二人接生。”

“叔父的娘親呢?”月朧問。

“她已經亡故了。”王氏默默流淚,哽咽道:“梵家,皇家喜得貴子,我卻因氣急攻心,太過勞累,日後不能再生養。你們爹抱著綠綿的孩子,又疼又愛。對病重的我和孩子卻不聞不問。”

“我恨他也可憐他,自己心愛的女人,卻一輩子不能名正言順。更何況,他對綠綿而言,不過是一顆棋子,想讓梵灼後悔的棋子。可惜,梵灼到死也沒在意過她……”

“你給我閉嘴!”景國公厲聲爆喝。

王氏無神的眼仰視著景國公,滿麵譏嘲。“天兒是綠綿的兒子,我知道你會很疼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對他好?”

王氏的話如同一擊響雷,打入景國公的心口,他欲沖向前質問,被梵天等人攔於一旁。

“這樣你還要我閉嘴嗎?”王氏得意道。

“你、你把孩子弄哪兒去了?天兒又是誰?”景國公顫聲道。

“當日,我替鳳惜綠綿接生,她們二人生下孩兒昏睡過去。我起了個可怕的念頭。”王氏握上梵天的手,歉然道:“我想,自己得不到相公的寵愛,孩子就更難得寵。可我舍不得換出梵塵,又不甘心讓綠綿的孩子享盡疼寵,我忍不住把鳳惜和綠綿的兒子換了一換。”

“什麼?”景國公連退數步,撞上紅木椅跌落於座。

梵鑲璧擰眉道:“娘,你這不是便宜了那小子嗎?他平白成了王子。”

“傻兒子。”王氏流著淚,摸著梵鑲璧的腦勺道:“你忘了鳳惜為什麼回府生子?是為了躲禍。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怎奈你姑母把他護的好,他至今活得好好的。”

景國公手指王氏怒罵。“你這個毒婦!”

“我不過是被逼的,要不是你這麼對我,豈有今日之事?”王氏低聲咳嗽道:“你以為鳳惜一無所覺嗎?隻怕她知道,卻硬裝著蒙在鼓裏。”

“不,不!不會的!”

“你何止錯看了鳳惜,綠綿又何嘗如你說的溫柔賢淑,李菀就是遭她毒殺的。”王氏冷嘲道:“她有心腹,我怎會沒有?丫鬟悄悄告訴我,梵灼沙場重傷歸府嘴裏叫著菀兒,綠綿為氣丈夫吐露實情,說李菀是為她所害,硬生生氣死了梵灼。”

王氏喘著粗氣道:“十年前,綠綿對天兒起疑,我借著陪月朧一晚,命心腹不要鎖荷園院門。入夜後我進荷園,在她夢中下手毒死她。我記得綠綿身邊的婢女護著個小丫頭,她求我饒她女兒一命,告訴我她女兒背上刺著藏寶圖,是綠綿從李菀手中得來,命她悄悄刺上的。”

“之後,與你們所料無差。”王氏氣喘得急,梵天勸她不要多言,王氏忍著劇痛笑道:“讓我說吧,今後恐怕沒這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