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朧眼看無夢無情的離去,她的心空了,深感自己的愛意被踐踏為泥。此時,男人的一句話,一個笑臉,或許便可救她出苦海。但無夢卻始終沒有回首。月朧悲憤交加,傷心到極處,她對著男人挺拔的背影哭喊。“不怕我把傾國和你的醜事說出去,你就走吧!”
月朧滿以為梵無夢會受自己要脅,可男人的步履絲毫不曾停頓,眨眼間消失於石門的轉角。月朧一下子跌坐於地,方才用盡了所有的膽氣,而今隻留一肚子的愁苦。
不知聽誰說,梵無夢是多情之人。月朧緩緩搖頭,她不明白,如無夢心儀傾國,他的腳步為何沒有一點遲疑?梵月朧任由淚花墜落於青石地麵,心底一陣陣的酸痛。她幽幽地想,男人當真無情,可自己卻因這份冷酷,反而更傾心於他。多少年,她早已愛無夢不可自拔,卻究竟是冤是孽?
月朧沈思間,石門外的牆角邊躥過一條黑影,偷偷朝月園而去。
傾國無悔 第三十七章 心狠何怕受人欺(男變女)
梵天出征在即,明兒後院女眷將去普峰寺上香,保佑闔家平安。傾城麵無表情地望著窗外的風雨,目視著梵天離去的背影。男人仍是翩翩君子,而她已不是秀美嬌娥,即便梵天對她一如既往的好,也換不回那雙纖柔細長的腿。
傾城任由狂風吹散她兩鬢的白發,嘴角綻開淒然的微笑。她好久不曾照銅鏡了,怕看到形貌俱失的自己。她的發絲本是青青的,好似流淌的碧水,而此刻卻如同暮年垂死之人的白發。
一場意外,生生奪去了她的絕美,更偷取了她的康泰。叫她如何不恨?可她就是再痛苦再傷心,又能如何?她隻是一個連娘家都沒有的小妾,誰能為她撐腰?
她恨傾國,亦恨梵天。若當初在井口之時,梵天沒有遲疑,怎會保不住她的雙腿?而傾國跳下井的前一刻,睇向自己的那一眼,她事後方才明白,那是知而不救的嘲弄。
滿腔的憎恨仿佛要撕開她的心肺,疼得她曲起十指緊緊摳著薄被。她每夜詛咒傾國被梵天休棄,之後賣入勾欄為妓,最終不得好死。然一覺夢醒,什麼都沒變,傾國還是她的侯府夫人,自己猶是斷腿的卑微侍妾。
梵天將離府門,最怕的是她。傾城並不擔心梵天的生死,而是男人一走,這侯府便落入傾國之手。到時,她怎能有好果子吃?而她一無錢財,二無退路,如何救自己脫離苦海?
傾城煩悶地扯著手中的錦帕,不多時,汗巾子碎成布條,她亦在撕扯中用喪盡了全力。傾城頹然倒入臥榻,偏過臉轉朝房內,一道烏黑的身影靜靜的坐於桌邊,好似與昏暗的臥室融為一體。
他是誰?怎麼進得房門?如何到了到了桌邊,自己竟沒有察覺?傾城猛然想起斷腿前的那一夜,她在枕邊發現一封書信,紙麵寫著‘欲除傾國,速去荷花池相商’。
如今想來,書信來的古怪。縱觀前後,寫信之人或許是想取她的性命,再嫁禍與傾國。而自己太想致傾國死地,反倒中了他人的詭計。可是其中的對錯早已分不清,比起陷害她的禍首,她更渴望除去傾國,這個讓她一敗塗地的女人。
酉時二刻房中沒點燭火,陰慘慘的駭人。傾城躺於窗戶內側的臥榻之上,在明裏。來人位於屏風前的紅木椅上,於暗處。傾城窮盡目力,也看不清對方是男是女,更猜不透來者何人。
傾城凝視著黑衣人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黑衣人左手一翻,從衣袖中取出兩指寬一指長的雕花瓷瓶,輕輕推向傾城。
傾城細聽對方的聲音,亦是非男非女神秘莫測。隻得先放下識人的心思,問道:“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