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朧思而後怕,厲聲道:“這事你要是不說明白,誰也不會放過你!”
“猜的。”傾國睨視著月朧,轉身步往來路,不再理會背對之人。
“你休想騙我!”
傾國聽得身後的叫囂暗自冷笑,他撒謊時人人盡信,說真話反遭疑心,卻是可笑。實則,月朧之事並不難測。
梵月朧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有事定會告知如母的王氏。何況是愛慕之人與嫂子私通,她必會忍不住訴苦。為了取信王氏,月朧自然立即通報。然當時恰逢深夜,她隻得親自前去,否則,守夜之人必不讓見。
月朧一往一返,荷園之人早跳入荷花池,濃濃的霧氣間,她隻能看到一條條扭動的毒蛇。月朧不知其中內情,如是知曉,哪裏忍得住明晨才敲侯府的大門。
事發隔日,王氏月朧拜會。奈何此來太巧,有心之人都明白一二。至於郎中,卻因王氏邀他遊園,梵月朧更在荷花池邊,足踢他的小腿試探而得知。那一刻,知道他腿上有傷的,除了無夢梵天,隻餘出夢園回府的郎中。
況且,月朧失足落湖後,疾呼蛇咬,更擺明了過府的緣由。若他猜不透,豈非白活一世?
傾國緩步而行,月朧卻走得急。她顧不得自身是屋主合該引路,奔跑著退回廳堂,把傾國甩得遠遠的。她不願無夢與其相會,橫生枝節。進門前,月朧穩了穩氣息跨入門檻,說笑的眾人一同看向她,由梵天發問:“月朧,你嫂子呢?”
月朧見梵天如此在意傾國,心下不快。敷衍道:“還在後頭。”
王氏低聲訓斥。“在這園子,你是主兒。怎可棄了你嫂子自行回來?”
月朧怕傾國趕至,顧不上搭理王氏。她輕提蓮步停滯無夢身側,對著他微微嬌笑道:“叔父,月朧有些事想同你相商。不知,可否借步說話?”
梵無夢未看月朧,反與王氏梵天照了一麵,三人眼中各藏心思。旁人看得明白,倒是月朧當局者迷,低垂著眼簾腮露春意。無夢黑眸一溜,當下輕撫袍子起座,隨月朧踏向偏院。
傾國所在的廂廊麵北,梵月朧便帶著無夢往南,一心錯開兩人,越過三道石門方止步。她回首仰視梵無夢,眸底是無盡的纏綿。下一瞬,她紅著臉垂首,躲開男子幽深的眼瞳,絲絲羞澀繞上心頭。
無奈,梵無夢默立不語。月朧難言羞事,埋怨男人不解風情。良久,方期期艾艾道:“你、你……我喜,喜……”
無夢輕歎道:“不必說了,我知道。”
梵月朧聞言好不愕然,即刻挑目相望。無夢與之對視,看其眼中一片驚惶之色,悄悄歎惜。他猛然背過身去,悠悠道:“謝你的美意,可惜,我已有心愛之人。”
梵無夢剛想移步,忽感衣衫一緊。隨即一具柔軟的身軀靠於他的背脊,牢牢依附。
月朧十指扣著梵無夢的錦袍,哀怨道:“你別走,別留下我!我念了你十多年,還比不上一個相識數月的有夫之婦嗎?”
無夢擺脫月朧的糾纏,沈聲道:“情愛之事豈可強求?”
“你認了?”梵月朧訝然道:“你竟自認喜歡傾國,就不怕他人的攸攸之口嗎?傾國是你侄媳,你是她叔父!”
無夢冷眼哼笑道:“月朧,別忘了,你也是我侄女。”
是啊,她亦是無夢的至親,卻甘心違綱常隻求得他眷顧。月朧的心一沈,臉蛋漸起紅暈,她咽下舌根的苦澀道:“叔父,隻要跟在你身邊,我可以不計較名份。就算為妾為婢,我也無怨。可傾國行嗎?若她背叛我哥,投向你,又怎知她將來不會背棄你?”
梵無夢沒有回頭,腳下亦無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