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中的魂魄嗎?為什麼有了知覺?難道,冥冥之中真有閻羅地府,今日,送他投胎麼?那,他身纏的幾十萬冤魂,是不是也一同混入了這紛亂人間?
咕嚕,咕嚕……
“都走了三天了,她怎麼還不醒?”
“管她呢!我巴不得她死了,小侯爺才可另娶。”
“嘖,賈叔啊,我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
“什麼?”男人不解地問。
“小侯爺,既然不喜歡她,作甚還派我們把她接回來?幹脆一紙休書,把這女人遣回婆家得了。”
男人粗著嗓子道:“小侯爺是不忍心,怎麼說,這婆娘也是主子的發妻。”
笑話!如果,小侯爺真在乎這發妻,會讓兩個魯男子來接人嗎?但,與他何幹?他不想醒來,不願做人。一世的痛徹心肺,致死難休。什麼都好,切莫在世為人。
籲──!
“請告知主子,夫人到了。”
嗯?有人把他抱了起來。難道,他既是其口中的夫人?這,怎麼可能?他掠過疑問,數起對方的腳步。約莫過了兩盞茶時,他被放入柔軟的棉被。鼻間有股女兒深閨,特有的幽香。
“你們退下。”
“是。”
腳步依次遠去,房內地呼吸聲,連他在內,餘者三人。
“賈全,這是怎麼回事?夫人為什麼昏迷不醒?”
“回主子話。找到夫人時,她便已是如此。小人請過大夫,他說夫人是中毒昏睡。小人怕有失侯爺吩咐,快馬加鞭趕回,請主子定奪。”
“至今幾日了?”
“回主子,三日。”
“沒醒過?”
“是。”
“在哪裏找到夫人的?”
“當差的回稟,邊境相思庵。”
“尼姑廟?”
“是。”
有一隻手在摸他,男人的手,指腹有繭。看來,此人慣於使劍。手的主人,便是小侯爺麼?而他,竟占據了女人的身子,胡裏胡塗成了侯爺夫人?不,不,移魂之術從未眼見……可此番經曆,又待如何評說?
“夫人的唇為什麼這麼幹?你沒有喂她喝水嗎?”
“回侯爺。夫人牙關緊閉,無法進食。”
“哼!所以,你就任她自生自滅?”
“請侯爺恕罪。”
“滾!”
“是,是。”三天來趾高氣揚的賈全,如喪家犬般嗚咽著退出。
忽而,他的命脈一緊。男人想幹什麼?他的心一凜,致命處被挾製,實難忍受。然,此時此刻,他必須沈默著壓下脈動的心跳。嗯?對方是在替他把脈?想不到,堂堂一個侯爺,還會醫術。他以為,大夫此等賤業,位高之人都不屑一顧呢!
“春風。”男人朗聲道。
“奴婢在。”屋外的婢女應話。
“去管家處取支野山參,燉雞湯,喂夫人喝下。”
“是,奴婢這就去。”
“等等。”
男人似乎在寫什麼,他聽得毛筆輕觸紙張的沙沙聲。一炷香時,男人擱下筆,筆杆撞擊筆架發出清脆的叮咚。這動聽的敲擊,隻有百年老竹製成的筆杆,和空心翡翠相碰才會有幸耳聞。真奇怪,他想,照賈全的意思,小侯爺視原配如鄙履。夫人房內為何有高價之物?她的陪嫁,或這臥室並非她所有?
“去,按方子抓藥。夫人喝過雞湯後,把藥給她服下。”
“是。”
待婢女離去,男人的掌心再次撫上他的臉頰,慢慢下移。突然,他感覺喉間一窒,男人的手掐著他的頭頸。
“你還不能死,明白嗎?”
男人丟開纖細的頸項,拍拍他的臉。小侯爺想從這女人身上得到什麼?他暗自冷笑,可惜,女人或許已經死了,而他隻願一覺到天荒地老。咦?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