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真相(2 / 3)

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樸小菱的態度讓奚銳利有些惱火,心裏憋了一股氣,怎麼都不順,怎麼都壓不下去,在他胸腔內來回亂撞,讓他想要發瘋。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預想的場麵不是這樣的。他想看到的是,樸小菱驚慌失措,想看到她緊張難堪,想看到她匍匐在自己腳邊,想看她痛哭求饒!

他內心的征服欲望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從他在昏迷之中聽到的那些話開始,他內心就有一股難以抑製的邪火,跟著燒起來,燒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視我為垃圾,把我當成泥沼之中的蜉蝣生物。是她看低我,看輕我,看不起我!是她,當著我的麵,明知我是如此愛慕她,明明知道我心裏一直想著她,卻還是要誇讚另外一個男人!

我身為一個男人,我的尊嚴呢!?她把我的尊嚴放在什麼地方了?

是扔到地上給踩碎了嗎?碎成渣滓了!

還有我的情意呢?我對她那一份真情,她都當是喂狗了嗎?她一點都不在乎嗎?

她怎麼能這麼絕情?她怎麼能做到的?她怎麼會把我踐踏成這個樣子!?

奚銳利心裏的恨意愈發濃重,幾乎都要突破他這具破敗的身體,要溢出來了。是的,破敗,這具身體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拜她所賜,都是因為她,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居然一點悔改的心都沒有!?居然還這樣看待我!

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擺出這麼無所謂的態度!她的心都被狗給吃了嗎!?

是的,她是個狠心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是,心狠手辣,為了自己的目的,她什麼都能做!她什麼都不怕,她眼中隻有自己!

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

我不會饒過她的!絕對不會!我會讓她後悔的,會讓她為自己說出的話,為自己做出的事情感到後悔的!

她一定會求饒的!

奚銳利的心已經被這個念頭給充斥滿了,其他什麼想法都沒有。他實在是太憤怒了,為自己丟失的麵子和尊嚴,也為自己被損耗的身體,為了心中的不甘。

奚銳利的笑意終於凝固在臉上,再也笑不出來了,成了一個扭曲猙獰的表情。他看著樸小菱:“是不是很可惜?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和你對話?”

樸小菱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道:“其實也沒有。”

還是很淡定的樣子,不,應該說,她還是很淡漠,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好像對外界的這些刺激,都感知不到一樣。她現在的狀態也是失衡的,處在一個微妙的臨界點上,搖搖欲墜。

這兩個人的狀態有某種異曲同工之處,都是偏執而又絕對的,進了一個死角之後,就再也不肯出來。隻不過他們的走向並不一樣,是相反的兩個極端。

他們是背向而馳的,隻會越來越遠,根本不可能靠近的。

奚銳利已經沒辦法控製自己了,他抓住身體底下沙發套,手指很用力的收緊,用了全身的力氣。但看在樸小菱的眼中,他的手隻是鬆鬆地搭在沙發上,指尖收攏起來,虛虛地握著。

他對自己身體的支配能力還是很低,無論是站立還是其他動作,根本做不到。現在隻有手臂稍微能活動一下,但力量也很有限。所以到現在還是一直坐在這裏,即使他現在內心充滿了憤怒的恨意,恨不得去撕扯樸小菱的頭發,按住她的後腦,讓她跪在自己麵前磕頭。

即使他有這樣的想法,他也做不到。

他根本站不起來,也根本動不了。

奚銳利的惱怒隨著身體的虛弱而越發明顯,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很久之後才說出話來,對外邊喊道:“來人!”

樸小菱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在生氣。是很生氣很生氣,以至於聲音都撕裂了,帶著刮玻璃一樣的刺耳難聽,完全沒有以往貴公子的風流倜儻。

這算是悲哀嗎?

樸小菱想了想,覺得算是吧。但是跟我有關係嗎?好像是沒有什麼關係。他怎麼樣,都和我沒關係。對於我而言,他隻是一個陌生人,是毫無關係的人。

隻要……我現在能離開。

我能離開就好了,我隻要能離開就好了。就是這樣。

外邊的那些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兩個人立在門口,手還搭在門把手上,一直看著奚銳利。

奚銳利大概是氣得胸口疼,緩了好長時間之後才說:“把她給我帶回去!”

那兩個人就要來抓樸小菱的胳膊,剛往前走,樸小菱就跟著往後退了一步。她緊緊盯著那兩個人,低聲說道:“不用你們抓我,我跟你們走。”

那兩個人愣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之後他們回頭看奚銳利,說了幾句德文,樸小菱聽不懂,隻感覺那像是質問的口氣,問了句什麼。

奚銳利回了一句德語,發音很標準,像是專門接受過訓練的。不過這都不重要,他們說什麼可能也不太重要,隻是樸小菱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地方。

他們不像是一撥的。

這對話態度不像是上下級的關係,奚銳利對他們並沒有很嚴格的支配,他們是聽奚銳利的,但是也不像是遵從的樣子。

是合作?

還是什麼?

樸小菱沒有說話,也沒有問,直接邁開步子,率先往前邊走了。剩那兩個人看著樸小菱,愣了一下才跟上去。樸小菱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回頭看奚銳利。

奚銳利驟然發出一聲厲吼:“不許回頭看!”

他正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往前挪動。但是手臂沒有力氣,雖然他現在夠瘦,卻還是不足以能支撐自己。樸小菱回頭的瞬間,正看到他搖搖欲墜,幾乎要坐不這了。

這是很狼狽的姿態,脫去往日風流倜儻的瀟灑,拋開他花花公子的外衣。是一個孱弱無力的病人。

他不想讓樸小菱看到這個場麵,就像是他不想讓自己已經破碎的自尊心,再次被撿起來摔下去。

樸小菱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在他的嘶吼咆哮之中,轉了回去,邁開步子。

樸小菱本來想問,他要帶自己去哪裏。看著他這麼惱怒的樣子,樸小菱想了想,算了吧。

去哪裏都一樣的,反正他現在不對我動手,那以後對我動手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我會好好的,那不管去哪裏都行。

隻要暫時離開顧承宣,離開念念。讓我自己冷靜一段時間,以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來做決定吧。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誰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呢?

在不久之前,誰會想到,雁姐姐會用這樣的理由和我分開呢?不光我沒想到,恐怕雁姐姐她自己,也沒想到吧!

樸小菱的配合讓那幾個人很意外,居然還有點無措,拿不準樸小菱的態度到底是真還是假,她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陰謀和計劃。畢竟,自己接到任務的時候,得到的信息並不是這樣的。

根據奚家那方提供的信息,這個女人是很倔強的,基本不用考慮她會順從和配合,並且她的小機靈特別多,在想不到的地方,都會有小動作。和奚家的負責人接頭的時候,對方反複提醒,一定要小心她。

所以他們帶樸小菱過來的時候,才會那麼粗暴,用最強硬的手段,不給她自己發揮的機會。

但是現在看來,信息不僅僅是不準確的問題的,根本就是不相符啊!要不是奚銳利剛剛確實和她對話了,奚銳利也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不然這幾個人都會以為自己抓錯了人。

眼前這個女人怎麼看都是很順從很配合的樣子,並且看起來呆呆的,目光呆滯遲緩,根本不像是鬼精靈的那種。這種反應和應對速度,她能想出什麼小動作?

怎麼看都不像啊!

算了算了,不管她了。反正我們的任務就到這裏,聽奚家的安排,其他都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奚家的人都說帶走了,那帶走就行了。

幾個人把樸小菱推上車,樸小菱回頭說道:“你不用推我,我自己會走的。”

那個人惡狠狠地吼道:“閉嘴!不許說話!”

樸小菱抿了下嘴,真得很配合地閉上嘴,不再出聲了。她的感官似乎是在逐漸蘇醒,之前因為驟然的打擊,又跟著受到驚嚇,人有點遲鈍。到了這會兒,那個勁頭似乎是在逐漸消失,人也清醒了起來。

她突然能察覺到很多細節,平時可能也看不出來的東西,這個時候都能想到了。

比如眼前這個人,他穿黑色的衣服,但是和顧承宣的保鏢不同,並不是黑色的西服,而是很隨性的衣服。他戴耳釘和鼻釘,頭發用發膠固定得很規矩,攏得高高的。

他說話一直很凶,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出一種直接和狠戾,還帶著不耐煩。

這樣的人,不會是保鏢。哪個訓練基地培養出這樣的保鏢,那個基地已經可以關閉了,實在是太沒水平了。正規的保鏢是很克製的,在裝扮和行為上都有固定的模式,即使不是一個派係的,但這個行業有他內部特有的質感。

不是這個樣子的。

不是保鏢的話,這些人,多半就是黑社會了。

X城的黑社會並不少,多半是在奚家的掌控之下,是聽從奚家的命令的,有問題都會在奚家的調配之下。但是這幾個人,態度又不並不像是順從的樣子。

他們隻是合作,因為利益關係才走到一起的,並沒有上下級的關係。

那……這些人的身份就能猜到了。

陳俊逸出事的時候,顧承宣查出來一些內情。記得那個時候說過,X城大大小小的黑幫都是配合奚家的,隻有一家,占據的位置比較偏僻,也沒有什麼重大的經濟活動,不跟其他幫派發生合作或者衝突,一直都是獨自活動的。因為影響不大,所以奚家也沒有管他們。

現在想來,這些人,就是那一撥人了吧。

但是奚家為什麼要和他們合作?奚家老爺子手底下明明有那麼多幫派可以用,為什麼要用一個並不聽自己話的人?

這些,樸小菱就想不明白了。

那些人把她的眼睛蒙上,在黑暗中,她能感覺到車子的行駛,知道自己走了很遠很遠,感覺都快要繞著X城走了一圈,馬上就要出X城的界限了,車子才停了下來。

她坐的時間太長,手腳被捆綁著,被推下車的時候沒站穩,直接摔倒了。地麵是粗糲的水泥,摩擦著臉頰,像是破皮了,疼得厲害。

樸小菱在地上趴了好長時間,都沒有緩過那個勁頭。她覺得從那輛車子爆炸開始,到現在應該已經過去很多天了。她隻喝了幾次水,什麼東西都沒吃。人都是虛的,精力都被掏空了,是個空殼。

推她的那個人過來,拎著她的手臂把她拎起來,像是拎小雞仔一樣輕鬆,單手就可以做到。

樸小菱踉踉蹌蹌跟著他,轉過彎,穿過一片花園,樸小菱才發現這是一棟別墅。不是奚家那座宅子,是另一處,麵基很大,甚至比那邊還要大。不過一看就是新收拾出來的,很多地方都沒收拾好,顯出匆忙的痕跡出來。

現在也隻是到了能住人的程度,作為一座別墅,設計和細節實在是太差勁了。

那個人把樸小菱帶到主樓門前,敲了三聲,裏邊有人打開門,他把樸小菱推進去,然後門又關上了。

和之前在公寓中是一樣的,外邊的人負責帶,這裏守著的就是護衛,他們有自己的分工。在外邊的時候,那些人負責自己不被人劫走,防著自己會逃走。帶到房子裏之後,就換另一撥人,防止自己逃出去。

或者他們還有另一個任務,那就是防止外邊的人闖進來。

樸小菱不知道奚銳利和那些人做了什麼樣的合作,總之他周圍的氣氛瞬間變了,變得緊張而又小心翼翼。奚家以前是不設保鏢的,奚銳利熱愛自由,他自己是滿世界亂飛的人,保鏢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

但是現在……

樸小菱想了想,覺得這樣可是正常的。他現在半殘著身體,連站起來揍我的力氣都沒有,哪兒還能灑脫得起來。

他是需要些保鏢了。來照看他那具破敗的身體,吊著自己的一口命,小心翼翼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