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小菱拔高了音調,又問道:“我問你呢!小教堂是什麼地方!?”
管家慢慢回頭,看著樸小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話語也顯得陰冷潮濕了:“是你希望她去的地方。”
這話說的,怎麼味道不太對啊!?
樸小菱皺眉:“我哪裏都沒想讓她去。”
管家嘴角的笑意不減,也沒見又是什麼溫度,還是那個樣子,看著樸小菱。
樸小菱被他看得更毛了,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幹脆轉了話題問道:“你怎麼會來?”
管家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這才恢複了正常一樣,慢慢說道:“來找你談合作的事情。”
樸小菱示意他看自己的腦門,又反手指指自己的肩膀:“你要這樣和我談?”
管家悶聲道:“我叫醫生過來。”
樸小菱懶懶地說道:“行啊。我現在好疼,等我什麼時候不疼了,再說這件事吧。”
管家的手在身側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能看到了。他正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不至於現在就發泄出來。
他咬著牙說道:“如果是因為小蘇的話,我已經罰她了。”
樸小菱挑眉:“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罰她了?”
“我已經送她去小教堂了!!”
樸小菱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所以我才問你,小教堂是什麼地方?”
管家閉上眼深呼吸幾次,而後睜開眼睛說道:“是奚家體罰的場所。小教堂設計特殊,送進去的人,一周之內不能出來。”
樸小菱:“麵壁思過?好像也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管家憤恨地說道:“小教堂中不通電不通水!隻有一扇門,鎖上之後一周才能打開!”
樸小菱驚呆了,愣愣地反問:“所以說……這一周之內也不能送飯進去?”
管家撇開頭,不回答。但這個姿態已經是默認的意思了。
樸小菱想象了一下,隻有一扇門,並且是封死的,那就是說,小教堂之中完全是黑暗的。偏偏不通電,也就意味著裏邊是沒有光的。
完全黑暗的環境之下,還不給吃的,也不給喝的?
這根本就是對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考驗啊!時間還那麼長,一周,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堅持得下來!!?
樸小菱驚呆了:“你們奚家……可真是夠變態了……”
管家憤恨地回頭,盯著樸小菱:“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樸小菱覺得自己很委屈,她隻是以牙還牙,蘇小姐先來招惹自己了,所以自己也要讓她明白,隨便亂欺負人是不好的。自保有錯嘛?誰不想著保護自己呢?
怎麼就推到我頭上來了?
樸小菱反問:“難道奚家這個教堂,是我設計建造的?”
管家沒有話說了。小教堂一直是奚家禁忌般的存在,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提起過了。如果不是今天管家被氣急了,腦子一熱就脫口而出了,大概未來很多年也不會有人想到這麼一個地方。
樸小菱繼續說:“況且,是你要關她進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奚家還有這麼一個變態的地方存在。”
管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現在我已經處罰她了,你什麼時候跟我簽合約?”
樸小菱倒是見稀罕了:“你該不會覺得這麼解釋一通,我的腦袋和肩膀就不疼了吧?你覺得你是有什麼特殊力量嗎?”
管家:“……你還想怎麼樣!?!”
樸小菱:“你怎麼還急起來了?我還沒跟你們著急呢!我說了,等我不疼的時候。”
管家以為她是拿架子,所以才說自己已經處罰了蘇小姐,並且是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她總該消氣的吧?就算是不消氣,但是念在蘇小姐也要夠大苦的份上,總不該繼續糾纏的吧?
但是樸小菱這人,跟一般人的思維方式有天差地別,實在是太不一樣了。根本不能用普通人的想法來衡量他。
管家還在震怒,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話。
樸小菱已經出口下逐客令了:“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去叫醫生了?老實說我現在真是沒有什麼心情去應付你。”
管家打了個激靈,醒悟過來。到爛醉何種時候,已經沒有自己再拿架子的餘地了,連老爺子都服軟了,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硬撐下去呢?銳利能聽到她說話,能分辨出她的聲音,會對她做出反應。
這是其他人都做不到的,隻有她一個。
管家知道,就憑這一點,現在這個女人就算是要K國際,奚家老爺子也不會拒絕。自己也不會去阻攔老爺子。沒辦法,銳利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財富。
更被說是罰一個小丫頭。更更別說,隻是自己的一點麵子。
管家放低了聲音,態度顯得哀求低下,帶著討好的意味,問道:“那你什麼時候才能去主樓?”
樸小菱斜眼看他,淡然地說道:“我現在受傷了,一時半會也不想動了。”
管家握著拳頭,半晌之後才緩緩呼出一口氣:“好,那你好好休養。”
樸小菱有點意外,覺得管家居然會說出這樣子的話,實在是跟他的性格不符合。太難得了,他一貫是老小孩那樣,突然之間,就像是長大了,知道分寸了,也知道隱忍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這對他來說是太難了點,不知道他要把自己的心揉碎再展開多少次,才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一句。
等到奚銳利醒來的那一天,看到這奚家物是人非,處處都有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人人都改了自己的脾性,他會不會後悔。他會不會怨自己衝動,犯下了那些事情。他會不會心疼這一步錯,往下的步步都錯,直把這奚家鬧得翻天覆地。
他會不會恨他自己。
樸小菱心中感慨,但這些日子她內心總是頗多感觸,很多情緒都不能表達出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的狀態,不管內心翻湧成什麼樣子,表麵上已經是堅硬無比的。她讓自己看起來心狠手辣,這樣騙過了對方,也就能蒙騙自己。
樸小菱淡淡地點頭:“我會慢慢養的。”
管家最後一席深呼吸,轉身準備走:“我去給你叫醫生。”
看著他走到門附近,又看著他走了出去,他已經快要轉彎了的,馬上就會消失在眼前。
樸小菱叫了一聲:“那個!”
管家的腳步停了下來。
樸小菱頓了一下,說道:“女孩子是撐不了七天的。”
管家的背影晃了晃,但終究還是保持住了平穩,他的聲音蒼老的,低沉,緩緩傳過來:“那門一旦落鎖,就沒有更改的餘地了。”
這是夠狠。這種設計,根本就是要把人往死裏整。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樸小菱養傷的幾天,怕顧承宣知道這件事,也不太敢喝顧承宣聯絡。顧承宣這個人的脾氣,她太了解了,要是知道自己受傷,他估計會衝過來砸了那個小教堂,把蘇小姐拖出來報複的。
奚家的人也難免會被他挨個找過去。他原本就難忍奚家的人,這個時候再加一把火,那他肯定是要徹底燒起來的、
索性顧承宣這個人獨立習慣了,樸小菱不聯絡他,他雖然想念樸小菱,但是也不會來打擾樸小菱。他覺得樸小菱不和自己聯絡,那肯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那自己貿然主動,說不定會壞了樸小菱的事情。
好在傷也不嚴重,就是前兩天疼了點,到第三天的時候,她早起活動身體,就覺得沒有什麼大礙了。
Blue來給她換藥的時候,樸小菱正在艱難地練琴。傷口雖然不是太疼了,但是小提琴的演奏姿態,正好牽扯到肩膀上的傷口,還是有點難忍耐的。
Blue笑道:“小姐如此認真啊!”
樸小菱白他一眼,沒搭理他。
Blue也不覺得尷尬,把醫藥箱放下,去裏邊取藥膏和繃帶。
Blue這個人看起來是溫文爾雅的,很紳士,很有格調。但其實他的自來熟程度,一點沒比Bess少到哪裏去。不知道他對別人是不是同樣是這樣的,總之樸小菱看到的blue,臉皮實在是太厚了一點。
樸小菱不搭理他,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的地方,神情泰然自若,變都不帶變的。他給樸小菱檢查了傷口,換好了藥之後,就施施然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樸小菱:“……奚家是這麼隨便的嗎?”
Blue假裝聽不懂:“什麼?”
樸小菱:“你可以隨隨便便坐在這裏,霸占了我的位置,吃我的下午茶,喝我的飲料?”
Blue很悠然地靠在沙發上,笑道:“那有什麼關係嘛?奚家家風向來開放,從來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對外人尚且如此,我算是半個自己人了,沒有那麼多規矩。”
樸小菱提醒:“抱歉,我不是奚家的人。”
Blue就更樂了:“但是傳聞樸小姐為人和善,對待別人很寬容的。我想你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不過是吃了兩塊糕點而已。”
樸小菱皮笑肉不笑,很敷衍地給他回應了一個表情:“我這個人呢,也是看人的。對誰好或者對誰壞,這能一概而論嗎?”
Blue挑了挑眉毛,有點惋惜的樣子:“原來樸小姐這種黑白不分的瞎子。”
這話裏的深意就多了,明顯是話裏帶著話,意有所指。
樸小菱的腳步頓了下來,她站在原地,看著blue問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瞎了?”
Blue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放在茶幾上,單手點著那張紙,推向樸小菱的方向。
樸小菱伸手去拿,動作帶了謹慎和克製。她一邊懷疑地看著blue,問道:“這是什麼?”
blue聳肩,示意她自己看。
樸小菱打開折疊起來的紙張,看到上邊寫著一些人的名字。每個名字對應的,都有一些個人信息。而這些名字對於樸小菱來說,都很熟悉。比如第一個女生的名字,就是每天來給樸小菱送飯的那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