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那股直犯惡心的恐懼感被那股熱度給逼了下來，呼吸才順暢許多。
羽嘉言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在顧承宣的手上逗留片刻，隨即挪開。目光更添了一絲狠戾。
樸小菱也醒了過來，往旁邊撤了一步，躲開顧承宣的手。然而這動作已經沒有引起羽老師的注意了，他隻是看著顧承宣，好像自己是個透明人。
果然，還是生氣的吧……
樸小菱心頭黯然，默默垂下頭。
羽嘉言淡淡地開口：“顧少也知道，我身體不便，就不起身迎接了。”
顧承宣大喇喇地在羽嘉言對麵的長沙發上坐下，順便拉著樸小菱的手腕，把她按在自己身邊，長臂懶在她的後腰上，迫使她靠在自己身邊，不能動。
顧承宣：“這是自然，你這次是傷了根本，呆在家裏好好養著就行。”
樸小菱動了下，被顧承宣在腰上掐了一把，疼得倒吸氣。
沒勇氣抬頭，不敢去看，怕麵對羽老師的傷口。於是一直垂著頭，當鴕鳥，自欺欺人。
天不怕地不怕，凡事追求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樸小菱，因為內心愧疚，竟然什麼都不敢做。
羽嘉言輕笑一聲：“這倒是不勞顧少擔心。”
羽嘉言是溫潤的那一種人，寒了心之後，便豎起一道屏障，將自己放在其中。顧承宣卻是淩厲尖銳的，不管什麼時候，他身上都帶著刺，並且還要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尊貴孤傲，哪怕是碾壓別人，也要在上位，用最高貴的方式去做。
這樣的顧承宣，在此刻麵對羽嘉言的時候，突然，把自己拉下神壇，開始爭風吃醋了。
顧承宣用他從來沒嚐試過的口氣：“我會擔心你？隻是我們小菱感念師生情誼，想來看看，我才勉為其難，帶她過來。”
我……們……小……菱……
樸小菱一口氣沒喘上來，抬手在顧承宣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後擰出一個鈍角。
樸小菱氣哼哼地回頭看顧承宣，鳳眸半闔，沒覺得他有多痛，反倒是威脅的意味更深，還帶著揶揄的笑意，得意得像隻狡猾的狐狸。
樸小菱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目光，在瞪向顧承宣的途中，刻意或者不經意，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總之，目光是從羽老師身上滑過去了。
樸小菱看到了他的左手。
不，應該說，看到了他左臂下端的空落處。
厚重的紗布之下，什麼都沒有了。真得是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僥幸妄圖期盼都落空，事實上，羽老師的手，真得沒有保住。
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害他受傷，在他已經有了好轉的時候，是自己拿了藥給他，害他差點喪命。然後，顧家送來的藥也是自己換的，最終害他，失去了一隻手。
樸小菱渾身一僵，被巨大的陰霾籠罩下來。
在那個瞬間，樸小菱覺得，其實爸爸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