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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夏雲時立於他身側,哀傷莫名。

她在刹那失卻聲息。

看到她的刹那,顧詡白眼中的憤厄叫她一時慌了神。

怎麼會又怎麼能,是這樣?

一絲慌亂自夏雲時麵上拂過,旋即歸於平淡。她望見他掌心間的白芒,割傷人眼般的疼。

“離哥哥!”她終於喊出來,隨之是喉間噴薄的血。

驚變驟起。

四方死寂的角落,倏然現出黑衣眾,執弩相峙。

而夏雲時執刃的手腕被一隻手死死製住,動彈不得絲毫。

花別枝順著那骨節清修分明的手指,目光流連過那大紅衣袖,染血的衣襟,繼而是輪廓分明的下頜,鼻梁,跌入漆黑如湖的雙眼。

她覺得雙足一軟,渾身的力氣鬆懈,一時又哭又笑,不知如何是好。

夏雲時下一刻的動作未曾使出便被顧詡白先一步識破,整個人穴、道被製,跌坐在圈椅中,恍若客來。

☆、第八十章

夏雲時先是一怔,繼而慘然道,“你竟還活著?”

先前已切過花離愁的脈,實是毫無脈息同死人無異。但夏雲時怎樣也不會想到,花離愁騙過他。

花離愁唇色微白,言語裏頗是寧寂,“是你要殺我?為何?”

“你竟然問為何?”夏雲時似哭似笑,“你自己做過什麼事,卻要來問我?”

花離愁微微蹙眉,“要取我性命的人不止你一個,至於緣由,大抵是我又傷了誰。”

花離愁言語裏頗有些狷狂,夏雲時被他此時雲淡風輕的態度激怒,怎奈動彈不得,隻得厲聲道,“你可知道我葉家上下,又是怎樣死的!花離愁,今日我殺你不得,但……”

“你說什麼!”這一下,所有的人都被他的話震動,不能置信的看著他。

花別枝察覺到顧詡白攙著的手指倏地收緊,心底掠過一絲極不好的預感。接下來夏雲時說的話,大抵是要壞事。

“你說葉家?”花離愁言語裏是難得的慌亂,不由看了花別枝一眼。

“你怕了?”夏雲時哂道,“江南葉家,十五年前的事,花樓主當是比我清楚。”

眾人緘默,無一敢開口。

夏雲時冷道,“你擔慮了這麼多年的仇恨其實在你和別枝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你不是時時擔心她要尋你報仇麼?是,我在盼著那天,無時無刻不在盼著。我引她去往江南葉宅,我要她相信自己就是葉家的骨血。隻是,嶽長庚將這一切都攪亂了。”

夏雲時的話顛三倒四毫無章法,但叫人心裏暖意褪卻,湧上萬分的哀涼。

“是我低看了別枝,我以為她小孩心性總會是熱血上頭要尋你報仇,隻是我不曾想她竟那般喜歡你。鬆夫人認出了嶽長庚給她的那枚長命鎖,故而將她身份識破。”

花別枝不由自主去摸索頸上那枚溫涼的玉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鬆夫人在她下水之前頗有深意的低歎。

鬆夫人神色思惘,道,“你這長命鎖是何處來的?我明明記得……”

後頭的話鬆夫人不再說,待之後別枝去問,鬆夫人卻已死了。

有些秘密,隻有死人才能堅守。

花別枝明了,道,“那麼是你?”

“我知曉你們的去處,卻不曾想鬆夫人醫術超絕,竟肯解了你的毒。”夏雲時徐徐道,“焉留的毒是我要天涯下的,原本隻要以此鉗製花離愁的,怎料他對你如此上心,連鬆夫人都肯說動。”

“夏雲時,你這麼做僅僅是因為,要報仇?”花別枝哽聲道,“你若要報仇,大可如今日這般,為何要兜這樣大的圈子?”

“因為我想知道,若是被所愛之人親手殺死,會是怎樣的滋味。”咬牙切齒間,往昔翩翩少年不再,“天涯在你身側伴你多年,學你學的十成像,方才你們業已見過,卻到底還是我敗了。”

被親近的人背棄,是怎樣滋味?夏雲時不說不代表花別枝無所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