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段(2 / 2)

幾乎是怕驚醒了一場夢,看到花別枝徐徐抬起頭來。唇畔是幹涸的血痕,唇半彎。

顧詡白小心靠近,望了望死生不定的花離愁一眼,道,“我們回去。”

花別枝訥訥睜大了眼,繼而低下頭去,小心湊到花離愁耳邊,輕若鴻羽的道,“好,離哥哥,我們回去。”

顧詡白痛楚難當,卻強自打起精神。他試圖將花離愁摻起,卻見花別枝死死攥住了花離愁的手,神情迷惑不為所動。

“枝兒,鬆手。”顧詡白誘哄道。

她聞言搖了搖頭,“說好一起走,他答應我了的。”

愀然扯不開她的手。

顧詡白擔憂花離愁的安危,見眼下花別枝神情恍惚的模樣,分明是魘著了。

“是,我們一同回去。”他溫言靠近她,一掌劈於她頸上。

她身子驟然癱軟,漆黑的眼睫密密遮下一雙暗影。

頸上猝起的鈍痛,她隻覺得刹那沉溺在濃重的黑暗與刺骨的涼意裏。神②

她搖了搖頭,勉強笑著,“我去找你,但你不在。”

花離愁唇色極淺,道,“雲時受了傷,郎中剛走。”

他此時著了一身絳紫,更襯得臉色蒼白的厲害。精神好得很,麵容卻憔悴的讓人心酸。

花別枝慢慢走過去,望著他漆黑的眼瞳。

他微微垂首看她,眸光褪去往昔清寂,溫柔的不像話。

她指尖冰涼,貼上他的嘴唇,才察覺更涼的是他。

“還難不難受?”她問。

“刀傷偏過骨頭,隻累及皮肉,他還扛得住。”

她手指被他捉在手中,額頭抵上他的胸膛,悶聲道,“我說的是你。”

他微怔,呼吸微微有些亂。他抬手挑起她的下頜,似笑非笑。

“我沒事。”

她眸光盈盈,驟然垂首,將臉頰狠狠揉進他懷中,用力的幾乎要窒息。

花離愁有些哭笑不得的試圖將她從懷中挖出來,可她一意往他懷裏鑽,執拗著不肯抬頭。

“枝兒。”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平生倔強的脾性乍起,自顧抱緊他的脊背,呼吸裏盡是他衣襟上微涼的木香。

花離愁扯不開她,最後隻能由著她。

她不說話,隻一味抱著他,安靜乖順的讓人心悸。

“丫頭,我沒事。”半晌他歎了聲,抬手一下一下撫她發頂。

委屈恐懼不安在一瞬間衝毀她一直固步自封的堅強忍耐,在見他之時,這些可笑而又拙劣的麵具統統沒了意思。

淤積了很久的淚將他胸口淹沒出一片溫熱,他垂首吻著她的額頭,輕聲安撫她。

直到去見夏雲時,隻覺得眼睛澀痛,往日的景色也陡然模糊起來,推門避不開淡淡的血腥味。

等見了她,原本臥床奄奄一息的夏雲時,陡然紅光滿麵猶如回光返照。

她還未曾開口,隻見著夏雲時呲牙咧嘴抖著手指頭指住她。

她愣了愣,花離愁將她手握牢,莞爾。

“你——”一番動作牽扯到傷處,夏雲時吸著氣道,“我從不知,原來你也是這般擔心我。”

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半晌回過味來,辯解道,“是,你若出了事,千重會找我麻煩。”

夏雲時一張臉陡然晦澀暗淡,懨懨道,“這次的事,你別同她說。”

她不遠不近看著夏雲時,又看了看花離愁,方道,“離哥哥都同我說了,鬆夫人的事不怪你。”

夏雲時神情沮喪,自責道,“是我不好,若我早些看出那個人的破綻,鬆夫人便不會死。”

那日她昏死過去,顧詡白同愀然將他們安置好,回頭再去找鬆夫人時,卻見鬆夫人於前院藥廬中遇害。夏雲時渾身是血,昏迷不醒。

待夏雲時醒過才知,那日鬆夫人打一回來便進了藥廬,別門不出。若不是有人上門醫病,大抵便不會有此後的種種。

夏雲時吃過飯四處溜達,恰逢有人登門求醫,未等他想好,鬆夫人已將門扉打開,同往常般診病。

來者一襲灰撲撲的衣裳,麵容平凡,已過而立之年的模樣。

眼見著同自己沒了幹係,夏雲時方要離開,便聽得一聲清脆的破碎聲。

他轉身,望見一隻細頸光口的瓷罐子砸在地上。

【天冷的越發厲害,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