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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時比之從前拔了個子,眉宇間漸漸褪去少年人的顏色。此時兩人照麵相顧,花別枝雖然不忿,但還是稍稍仰麵看他。

夏雲時皺眉道,“先不說這個,有吃的沒,我快要餓死了。”

她方才浸過藥,此時聲音發飄,恍惚道,“你先等著,我去看看。”

夏雲時大步跨進門去,將身上束著的包袱擲在桌上,撈起茶壺對著壺嘴一通猛灌。

花別枝此番委實沒什麼精神,到廚房去尋覓片刻,隻好將晌午大家吃剩的米飯盛了一碗,切了些牛肉端給夏雲時。

夏雲時一邊往嘴裏劃拉米飯一邊道,“樓主呢?”

聽完夏雲時的話,她才想起方才是要去找花離愁的。她用手撐著桌角站起,難得對夏雲時和顏道,“我去找離哥哥,飯不夠的話你自己添好了。”

出了門去才覺得惆悵,左右不知該往哪裏去。顧詡白同愀然今日去鎮上采買,一時回不來,十四平素不見,她隻得一個個院落找。

鬆夫人府宅頗大,隻後院外一叢竹林,平日不見人往,通往竹林的小門也是掛了把鏽痕斑駁的鎖。她本是無意沿著後牆根溜達,卻見往日鎖死的後門,竟是虛虛敞開著。

門外梢梢風聲,似乎連風打過枯葉的聲音仍清晰可辨。她鬼使神差的將手抵在半扇門上,稍一使力,門無聲而開,清涼的風瞬間淹沒了她。

心慌得厲害,大抵是未曾緩過力氣。腳步碾過鋪疊的竹葉,沙沙有聲。麵前不見熟路,她隻能憑直覺往前走。不知走出多遠去,滿耳隻是疏疏風聲並林間鳥鳴,腳步落得輕,不曾遇著他物。

約莫走了兩盞茶的功夫,方才見百步遠處兩三間低矮竹舍,遙望著頗是竦寂。

她往前走了兩步,隻覺得頭疼的厲害,心中恍惚難言。隻得穩了穩心神,才又往竹舍走去。

竹舍近在咫尺,她立在門外,聽聞一聲低啞的嘶喊。

極是壓抑,又極是苦痛。

【夏雲時來了~~我著實喜歡這個名字啊

☆、第五十一章 相望冷

那一聲,好似平地紫電落驚雷,隆隆滾過耳畔,花別枝身子陡的僵直麻木,手下失了力道,本就虛掩的門扉砰然而開。

撲麵濃鬱的讓人窒息的藥香從豁然敞開的門中四處逃竄,一眼看去,房中帷幕深重,青灰紗幔被猝然湧入屋舍的風拂動,她整個人似乎陷入一道波痕湧動的暗流,無法泅渡。

四周闃然。

花別枝陷在紗幔之間,幾乎要懷疑方才是否是自己聽錯,心神恍惚之間,方才不見的嘶喊複又響起,這一次,清晰可辨。

心間挽了一根弦,自此處至彼處,越旋越緊。

她抬手拂開兜頭罩下的紗幔,循聲而去。那聲音時斷時續,隨著她漸漸靠近的腳步聲,那聲音亦是愈發清晰。

來時的路被重重青灰色掩埋,她無路可退。看似無盡的紗幔終到盡頭,最末那重紗幔後,隱約望見鏤空的窗格,煦煦燭火。

她手抖了抖,握住紗幔的手指很涼,牙齒格格作響。

她挑開那重青灰。若拂去遮掩了一生一世的浮塵,舊夢重回。

窗格後的景象惑惑迎麵。

她隻看了一眼。

隻這一眼,她狠狠捂住嘴,膝下一軟,額頭抵著窗格頹然癱坐。

額上冰冷觸♪感,近乎要燒灼起來的眼瞳裏,她才看清,那漆痕赭紅的窗格,是拿鐵鑄的。

她像個雪夜裏無處可去的離人,冷的不像話。眼角不住淌下的淚將她視野淹沒,她不敢拿手去擦,也不能拿手去擦。

因為她怕鬆開手,就忍不住喉嚨裏翻攪的哽咽。

她隻能渾身顫唞的用力咽下滅頂的苦痛,任由胸腹間痛如火燒,卻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她緊緊蜷成一團,任由那破碎的嘶喊紮進耳朵裏,聲聲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