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2 / 3)

“婆婆——”鬆夫人打斷愀然的話,一雙瞳色微暗的眼看過來。

江湖中,傳聞鬆夫人醫術卓絕,可謂醫死人肉白骨,便是前一刻奄奄一息行將就木之人,經由她手,下一刻亦能步履生風狀如常人。

這本是好事,但據傳鬆夫人看病卻有個規矩,至於規矩為何,卻沒有人能講的清楚。因為知道規矩的人,都已經死了。

當死亡成為結果時,原本的規矩究竟為何,已經不再有人在意,是以病重之人,即便富可敵國,也難叫鬆夫人挽回一命。

“夫人的規矩,是要一人來做藥人,當做酬勞。”花離愁道,“且那人須是心甘情願,且最終是要活著的。”

鬆夫人微微頷首,道,“故而隻花樓主一人來,要救的那兩人,你隻得救一人。”

花離愁蹙眉不語。

愀然道,“婆婆,顧公子的命,我來救。”

鬆夫人聽罷,怒意拂麵,斥道,“胡鬧!”

“婆婆,愀然有沒有胡鬧你該是知道的,愀然要救顧公子,愀然不要他死,愀然要叫他活著。”

鬆夫人別過臉去,“我不答應!”

“婆婆——”

愀然猛然跪了下去。

鬆夫人因著怒意,整個身體微微顫著,卻硬著心腸不肯看她一眼。

花離愁俯身攬住愀然的雙肩,道,“你不必為我做到如此。”

愀然跪地不起,對上花離愁沉沉痛意的雙眸,道,“愀然不是為著公子你,愀然救顧公子的心,如同公子你要救別枝一般。你不願她受苦,愀然亦不願顧公子受苦。”

愀然轉身伏在地上,哀懇道,“自幼便是婆婆疼愀然,婆婆您就答應愀然這一回可好?”

鬆夫人不語。

“夫人若疼愀然,愀然的苦,我來替她。”花離愁沉聲道。

“不!”愀然急切而又慌亂的搖頭,“公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些人,那些人——”

你不知道,那些死去的藥人,形狀有多淒慘。

花離愁淡淡道,“求夫人破此一例。”

愀然痛苦失聲,哽咽不能成言。

鬆夫人歎了一聲,道,“好,看在然丫頭的麵上,便以一月為期。若是這一月你熬得住,我便醫好他們。”

愀然花容凋零,頹然跌坐在地上。

鬆夫人道,“那便去看看他們二人罷。”

愀然一雙眼睛裏不住的往下淌淚,低聲喃喃道,“公子,你熬不過去的。”

花離愁舉袖將她的淚擦幹,扶她起身,話語裏滿是篤定,“總得熬過去的,我不能死。”

愀然淒然笑道,“好,我信公子一回。”

花別枝在外室安安靜靜的等,顧詡白少見她如此沉著,不免微微訝異。卻見她臉色煞白,唇上無甚血色。

陡然握住她的手,顧詡白顫聲道,“不舒服?”

花別枝輕輕搖了搖頭。

她在花離愁離開的這段時刻,隻覺得心中原本存在著的情感漸漸流失,仿若掬了一把月色,無處存放。等天亮起來的時候,便再也看不見了。

她不敢去想同花離愁分別的那一日,但會失去他的這種念頭卻強勢而又霸道,不由分說的盤亙在她腦海中,隻覺得內心空蕩,曾經極為珍視的某樣東西越來越遠,窒息感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她。

花離愁重回外室,入眼便是花別枝蒼白的駭人的臉,他匆匆往前幾步,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顧詡白鬆開手,由花離愁將她扶住,淡淡道,“大抵是叫這滿屋的藥香醉的。”

“我們去院子透透氣。”花離愁握住她的手,往門外走。

拒絕的話終歸還是咽下去,花別枝大略也已忘記自己正同他鬧著別扭。她麵上哀傷深重,卻還是扯出一絲淡淡的笑,亦步亦趨的邁過門檻去。

顧詡白正欲離開。

鬆夫人道,“顧公子,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