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傾欲摧,晦暗古廟,獨女子。花辭年後知後覺念及此,後背陡的竄起一股涼風。
那女子隱在佛祖身側,流光不過,容貌難識。三人一時寂寥無言。
細密的雨絲交織成茫茫的雨幕,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古廟裏香燭燃過的澀澀香氣,梁柱門窗年久歲深的腐敗氣息,同雨水潮濕的味道,齊齊在身側徘徊。
衣裳濕透,又不好在此處生火取暖。未過多久,花辭年牙齒打架,靠在葉知秋身畔低聲問詢。
“此刻這般的冷,葉子我們是不是撞上了女鬼——”◇思◇兔◇網◇
話音未落,那女子倒是先笑出聲來。
“這位公子,你可是見過女鬼毫不避忌的立在佛祖前,你可是知道,鬼是沒有影子的。”話也說完,那女子漸漸走的近了,模糊辨出一張極美的眉眼。
花辭年往葉知秋身畔靠了靠,道,“你果然是沒有影子的罷。”
女子望了望地上,頗惆悵。
花辭年彎唇道,“我竟是不曾錯怪你。”
葉知秋撫了撫額,隱忍道,“這裏無光無燭,又哪裏來的影子,你看看你自己,也是一樣的。”
花辭年環顧四處,想了想道,“誠然,你須得借我火折子。”
葉知秋好脾氣將火折子拋給他,見那女子微微垂首看過此處。
一簇火光瑩瑩搖曳。花辭年舉袖去看,咳了一陣。
他望見一張極美的容顏,若花若月,惑人心神。
火折子脫手而出的刹那,葉知秋同那女子雙雙握住。那女子握住火折子,葉知秋握住她手。
這本是,才子佳人的初始。
風過雨去,大抵人們錯漏了一件事。才子成雙,佳人孑然隻這一人。
先遇見的,不一定是傾慕的,最早離開的,又不知是誰。
離開的時候,三個人共兩匹馬。
一匹載了女子,一匹載了花辭年與葉知秋。在這時候,他們仍是抵心之交。
臨別時,女子笑語盈盈,“溫家紫翎,將兩位公子記下了。”
花辭年望了望氣派非常的匾額,不解道,“溫府二字我認得,她告訴我們名姓,是怕我們不認得字,還是含蓄的要我們去府裏領賞錢。”
葉知秋不知想些什麼事,半晌敷衍道,“大抵是。”
花辭年頷首沉思,眼見葉知秋走出幾步遠,卻驀地想起,方才他問葉知秋的事,隻答了一半。
餘下的半句,九月錦花簇,鞭炮鼓樂中,葉知秋給了他答案。
江南葉家的公子,治國賢良的嫡女,金蘭結締。
紅樓女子多嗟歎,卻在憶及傾城才情的溫紫翎時,自歎弗如,懨懨歸家。尋常女子,還是嫁個尋常男子,過平常百姓的日子,這樣才是穩妥踏實的事。
才子佳人的事畢竟遙遠,隻遠遠看一看,便就忘了。
一同忘了的,是掩在南國十月風雨如晦的落拓。花辭年的落拓。
人一旦對一件事一個人屬意,便易生出執念。執念愈深,魔障愈重。
花辭年大抵以為,曾經恣意無擾的日子還在,仗劍天涯的豪情仍存。但是,畢竟是但是了。
少年心性固存,縱使走過那麼久的路,江湖飄零那麼多年,他不過是自幼在素雲宗裏宛如初開的瓊花,朝夕相並,不染塵埃。
去葉府裏找葉知秋飲酒,卻見溫紫翎煮了茶,溫言軟語,是暖人心脾的女子。
花辭年將酒壺掛在腰間,無賴似的笑,“葉子,原來你也是怕夫人的。”
葉知秋隻望著她,頗是無奈道,“酒須得少喝,你也該有做哥哥的樣子。”
花辭年笑,“無妨無妨,有大哥在,離愁同他學就好。”
酒還未喝,便有了醉意。
此後種種邀約,不歡而散。
隔年又隔年,年已廿三的花辭年,於臘月,登船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