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2 / 3)

帛卅嘴角微揚,笑容疏淺,“這次你來趕車。”

白寒卻不甘的扁了扁嘴,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也罷也罷,我趕就是。”

花別枝走出一裏路去不免有些後悔,她此時人生地不熟,又是孤行一人,路上遇著人,又不敢全然信任。想起夏雲時時時念叨著要去闖蕩的江湖,不免更為惆悵。

如果現在舉步茫然的人換做是夏雲時,他該怎樣做,是不是就此不再對江湖頗多憧憬。

念及此又暗自搖了搖頭,強打精神要自己振作,夏雲時會怎樣做她無從知曉,隻是眼下她一人,身上隻帶了些細碎銀兩,倒是要好好計較一番才是。

從腦袋裏搜羅出曾經聽來的看來的江湖行走秘籍的零星言語,花別枝總算在天黑前見到一處小鎮。疲憊不堪的找了成衣店買了男子的衣裳換上,餘下的力氣也隻夠她一頭紮在客棧硬|梆梆的床上睡死過去。

肩膀被一雙溫暖的手握住,去看時,一雙冷清眉目,卻意外牽扯出溫然的笑痕。

“離哥哥?”她歡喜道,“你怎麼穿了紅衣裳,倒真是好看。”

“今日是我和枝兒的大喜之日,你忘了?”花離愁舉手將她耳畔的發絲撥到耳後。

“離哥哥要娶我麼?”她問。

“又說傻話。”他淡淡一笑,“方才拜堂的時候,差些拜錯地方的人難不成不是你?”

“可是——”她方要說可惜自己不記得,低頭卻看到自己一身的大紅吉服,玉簾垂垂蕩在身側。

“隻差飲酒,你要不要喝?”花離愁從身側取了酒盅,紅色的喜燭將他側顏映出融融的暖意。

“離哥哥,我——”酒盅遞到她手中。

他探手過來,同她挽臂而飲。

一道溫熱濺上臉頰,酒盅從手中跌出去。她看到一道冰冷刺骨的光,從花離愁的胸口穿過,開出一朵妖嬈的猩紅。

花離愁彎了彎唇,道,“枝兒,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她陡然才發現,自己手中握著一把匕首,而那匕首,牢牢紮根在花離愁的胸口。

“不!我不要!”她掙紮著鬆開手。

驚呼出聲,窗外天色晴好,陽光亮得刺眼。花別枝陡然坐直了身子,隻覺得滿額滿背的汗,方才不過是夢。

因而是夢,醒後隻記得那猙獰的傷口,叫囂著的猩紅,還有,還有花離愁不可置信的眼神。

幸好是夢。她想,幸好是夢,他們都還好好的。他不曾娶她,她不曾傷他。

貼膚的衣裳被汗浸透,此時涼了,才覺得有風灌進頸項,冷得發抖。

草草收拾了一番,一頭發絲用竹簪潦潦綰住,才察覺投宿的這家客棧委實寒酸了些。店家送來的茶點做工粗糙,一壺粗茶又淡又冷,但已無從挑剔。她就著一壺冷茶將點心費力咽下去,這才招呼來店家,央其去買來一隻騾子,以此代步。

錢財不多,自然是能省則省。

又備了些幹糧,花別枝此時才滿腹既彷徨又惆悵的往南琬去。她說要回雍城,自然是為了敷衍帛卅,但南琬她是不得不去的。

她不確定花離愁是否在南琬等著她,但是唯一能確定的是顧詡白一定會在雍城等著自己。她甚至不明白為何對此深信不疑,但有一股念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這世上,唯一不會從她身邊走開的人,隻有顧詡白。

如兄如父,無人可替代的了。

一隻灰撲撲的鳥雀脫開她的手掌,隨著一聲處處可聞的啾鳴,消失在愈來愈遠的天際。素雲樓的人知悉她失蹤,怕是找翻了天,此時隻能盼著消息穩妥抵達顧詡白的身邊。無論花離愁是否在南琬,隻要將自己安好的消息帶到就好。

騾子邁著並不颯爽的步子載著她一路往南,她微微生出策馬天涯的豪情蕩滌殆盡,深刻體會到一個行俠仗義的人,必然是一個不那麼被錢財束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