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了薄釉的琉璃燈,浮風中把一側門窗照得斑斕。
她背手看他後腳埋進門檻,亦回身關了門。
誠然,方才她看花離愁衣角帶了一叢斑斕,心顫了顫。
晨起她頗早推開門,去敲花離愁的門,屈指輕觸,門閃開一個豁口。知他又不在,她慢騰騰漱洗,吃飯,最後由著天涯跟著在湖岸駐紮。
網兜似的漁網裏拋進幾塊雞肉,她又擱了幾塊不輕不重的石頭,這才讓天涯扯住漁網的結扣,她將漁網拋出去。
漁網並未跑多遠,離岸不遠不近的沉著。此時湖光借著晴好的陽光,氣勢凜然的晃到眼瞳裏。她支開備著的一架椅子,拿葦草編的帽子遮在臉上,半躺著小憩。
天涯撐了桃花色的傘,紮在小凳上,守著漁網,托腮打盹。
風從遮得不甚牢靠的草帽一角灌進來,她垂在肩側的幾縷發就毫無章法的揚起來,擾得頸側有些麻癢。恍惚覺得對岸樹叢裏似有一雙深沉的眼看著,她驚了一身汗,便醒過來。
草帽外是天涯圓溜溜的眼,她暗自舒了口氣,方才不過夢而已。
“三姑娘,晌午日頭毒,咱們回去罷。”
她估摸時候差不多,便挽了挽袖子,去拉那漁網。
漁網有些古怪。
她招呼天涯搭把手,兩人合力將那漁網拉上來。
湖蝦較前幾日多,但最惹眼的,是幾尾巴掌大的魚。並非錦鯉,卻是更為好看的緋色,好似打翻胭脂盒,石榴色染了一身。
她驚呼了聲,蹲下`身去,翹起一根手指戳了戳。
魚長的肥,不停翻動身子。
她吞了吞口水,道,“這魚不知何滋味,不若今午將它烹了。”
統共捕了四尾,她燉了兩尾,留了兩尾找天涯尋了口水缸,放清水養著。
文火燉了半個時辰,魚肉爛熟,她偷嚐了口,肉質軟韌肥美。她敲著空碗,叮叮當當等著花離愁。
天涯不多時通傳,道花離愁與人議事,飯在外頭吃。
花別枝對著一鍋鮮美的魚湯,悲喜參半。喜的是這魚味道極好,悲的是無人同她饗食。
她捏著半大的湯匙,舀足了一小碗,不就飯食,湯水魚肉,吃的不亦樂乎。
縱她能食,魚不過少了一尾。她本欲邀天涯,可天涯極為堅定的推辭。委實無法,她讓天涯收了碗筷,餘下的留待晚飯吃。
午後有些困,她枕著被褥睡過去。
半睡半醒間覺得腳腕有些癢,她屈腿使手撓了撓。眼仍闔著,不免抱怨秋時的蚊蟲仍舊威風,便在反複同蚊蟲的廝殺裏睡過去。
是被花離愁搖醒的。
她睡眼惺忪,卻見花離愁臉色慘白若紙,眼底是難得一見的慌亂。
睡意倏忽跑個幹淨,她想起身,才發覺兩隻腳都被花離愁握著。
她臉一紅,道,“唔,未入夜,腳上有些汗。”
花離愁眉頭聚成峰巒迭起的形狀,她隨著他猶豫的神色移到自己的雙腳上。
驀地睜大一雙眼,瞳孔遽緊。白皙若瓷的雙腳上哪裏是汗,分明是嫣然的血。
一道道細碎的血痕爬滿腳,乍一看有些可怖。
她正要抬手去碰,才察覺甲縫裏被血染成胭脂色。她驚懼的抬眼去看花離愁,半聲驚呼溺在喉嚨裏。
“枝兒莫怕,已有人去請左堂主。”花離愁將她的手緊攏在掌心,製住她試圖磨蹭的雙腳。
“離哥哥,我是怎麼了?”
花離愁側臉去看廳中,一雙眼冷的駭人。
大缸抬到屋裏,昭然若揭。
“那條魚,有毒的,對不對?”她輕聲問。
門外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青衣男子直直走進來。
花別枝喚了聲,“左叔叔。”
許是舟車勞頓,行的匆忙,左商麵上滿是倦色,卻是極溫和的衝她點了點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