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瘦削的身姿,有些不忍,“我很重,你背不了。”
棉桑知她不好意思,甚為貼心的將自己的長靴脫下拿到她腳邊。
“你若不嫌棄,不妨穿上在下的靴子將就一下。”
“那你——”
他笑了笑,“在下皮糙肉厚,不妨事。”
皇家子弟竟有此等氣度,此前的些許怨氣便也消散殆盡。
她在叫他背著和穿他靴子之間糾結了片刻,有些愧疚的穿上了他的長靴。
他的靴子盡管浸了水,但也好過光腳走。隻是——
她苦著臉趿拉著兩隻大大的靴子,窘迫的跟在棉桑的身後。像是幼時偷穿大人繡鞋,姿勢可笑滑稽。她又覺得幸而他是看不到的,若是此番模樣讓夏雲時見了,指不定又是拿來取笑她的談資。
他們運氣好,不多時便找見了一處簡陋的木屋,木屋裏擱著漁網魚簍,想來是漁民平日歇腳的地方。木屋還算整潔,火折子木柴床鋪一應俱全。
棉桑包了一堆柴到門外點著,融融的火光很快將四周映亮。
“三姑娘,來烤烤火。”
橘色的光將他臉上染上朦朧的暖意,花別枝搓著手,周身籠了薄薄的水汽,猶似夢裏。
劫後餘生,兩人團火而靠,默然相對,倏忽生出幾分和煦的情誼。
此時山林間不時傳出啾啾蟲鳴,亦有夜梟幾聲古怪的叫聲,火堆嗶剝作響,點點火星與葦叢裏飛舞的螢火相映,不時蹭上她漸漸幹燥柔軟的衣角。
棉桑沉默不語,布帛縛在他眉眼之上,花別枝覺得他許是已然睡了。
“三姑娘。”
花別枝兀自發呆,此時怔了怔。
他又道,“三姑娘可是覺得餓了?”
她搖頭,道,“你覺得餓麼,我倒不很餓呢。”
“在下過午不食,隻恐餓著三姑娘,不好與花樓主交代。”
“今兒在船上吃的多了些,現下還不餓。”她思忖了片刻,道,“聽聞唐門嚴苛,不大收男徒弟的,你怎的也懂唐門的毒?”
她話語方落,棉桑卻彎唇朗聲笑出來,“這還要多謝你。”
“謝我?”她好奇的很,瞳仁叫火光映的晶亮。
“是。”他點頭,“在下確不懂唐門的毒,當時撒的不過是你給我的點心。”
她忽對他生出佩服,遇刺時她驚得魂飛魄散,隻求將自己躲到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去,哪還有棉桑那樣的心思,竟是揉碎了點心來充作毒粉。
“濫竽充數,我今日算是受教了。”花別枝眉眼彎彎,“我本還擔心你騙我的。”
棉桑道,“情之一事,宮裏的女子懂得多,在下倒是獻拙了。”
宮裏佳麗如雲,皇帝卻隻一個。
那些深得眷寵的女子,定能幫得到自己。花別枝不免有些期許歸來日,不知那時離哥哥可否隻她一個人。
她沒告訴棉桑,她與宮裏的女子不同,她要的那人,眼裏心裏,也隻得她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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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徵乙:你個沒節製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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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予君梳
已入深夜,月亮籠在橙色的光暈裏,好似與他們般烤著火爐,一圈淡白的光暈遠遠圈起晦澀的天宇。
花別枝仰頭看了看,道,“明日大抵是會起風的。”
棉桑往火堆裏添了幾枝柴,風將他幹透的發絲層層疊疊吹拂開,透到夜色裏便被火光染上溫暖的光澤。他低聲道,“何以見得?”
“月暈生風,是先生教給我的。”她打個嗬欠,略微有些惆悵。
棉桑聽了,唇角浮起一絲柔和的弧度。他側臉看她,道,“困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