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了。”

蔣庭輝單手握拳煩躁地敲打著腦門,不對!太不對了!一定有什麼地方被自己遺漏了……和幹爹商量跑去台灣避風頭的事,為何中間會偷偷消失了幾小時?晚上一反常態地主動示好,連上床都帶著義無反顧的勁頭……還有後來說的那些話,幹嘛要把每個人的將來都詳詳細細安排一遍,就像他再也不回來了一樣……

想到這些,蔣庭輝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連話也說不利落了:“楊、楊生,快告訴我小妹在哪!他……他到底想幹什麼?”

楊笑基歎了口氣,表情凝重起來像變了個人:“庭輝,阿傑無論做什麼事,都是為了你。別讓他的苦心白費了。”

蔣庭輝眼珠瞪得幾乎凸出來,要不是保鏢們在旁邊攔著,他的手幾乎要掐上楊笑基的脖子了:“什麼苦心?什麼為了我?他要引佛頭出來是不是?你就看著他送死嗎!”

“庭輝啊,那是你弟弟,你該比誰都了解。以他的脾氣,打定主意想做某件事,別人能阻止得了嗎?就算你現在追過去,也改變不了什麼,搞不好還會壞了他的事。”楊笑基從始至終坐在原處,嘴角帶著苦笑。

蔣庭輝白眼球燒得通紅,完全顧不上什麼禮節風度了:“楊笑基!要是小妹有事,我第一個找你算賬!”

“阿傑不會有事的……”楊笑基搖搖頭,渾身上下散發著與年紀相符的疲態,卻很堅定,“他答應過幫我養老送終,而且是兩次!我相信他能說到做到!”

蔣庭輝恨恨丟開他,掏出電話想打給聞琛,可是手抖得厲害,根本不聽使喚,按了幾次都錯了,好不容易接通,他幾乎是對著話筒在嘶吼:“阿Vin,叫上所有人,跟我去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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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碼頭附近停了下來,一名小弟陪著蔣亦傑下了車。遠遠的,棧橋一路延伸到海裏,兩側整齊排列著各種型號的遊艇。有幾艘船上亮著燈,燈光投射在海裏,映出一長條魚鱗狀的金色波紋,朦朦朧朧,詩情畫意。

蔣亦傑刻意放緩腳步,走到較為僻靜的拐角,忽然停住了,呆呆一拍口袋,貌似有什麼重要物品遺失了。他將那名小弟招到身邊吩咐了幾句,對方連連點頭,一轉身大步跑開了。

他剛想點起根煙打發時間,一支冷冰冰的槍管憑空出現頂在了背上,同時傳來一個耳熟的低沉男聲:“別動,子彈不長眼!”

蔣亦傑識相地緩緩舉起雙手,在男人的推搡下,穿過旁邊半人高的蒿草叢,走出老遠,在一處空地停了下來。月黑風高,果然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地界。

四周黑乎乎一片,飄著淡淡薄霧,身後的男人小聲通報道:“佛頭哥,人帶來了!”

“噠——噠噠——”幾束雪白燈光同時亮起,刺得蔣亦傑睜不開眼,趕緊太手臂遮擋。等了好一會,眼睛才漸漸適應了直接照向他的光線。光是從車前大燈上發出的,光源來處站著五六個男人,都拿著槍,槍口統一對著他。

這種成為燈光焦點的感覺倒也不賴,就像站在舞台上即將開始一場驚險的表演,隻可惜觀眾不算太友好。

沙沙腳步聲響,佛頭從陰影裏一步一步慢慢踱了過來,直走到蔣亦傑身前半尺才停住。因為背後有槍頂著,蔣亦傑的手依舊高高舉在半空,神色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

佛頭眯起眼睛定定注視著蔣亦傑,臉上表情瞬息萬變,先是憤怒,而後悲傷,最後變為居高臨下的嗤笑:“哼哼,蔣亦傑,如意算盤打得響啊!我弟弟躺在棺材裏,你卻要跑到台灣逍遙快活去了。好在老天開眼,惡有惡報!”

“老天不是現在才開眼的,惡有惡報,在顛九哥身上不是報過一次了……”話音未落,佛頭揮起一拳重重砸在他臉上,把剩下半截話砸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