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後,草草拾起衣裳披上身,剛想轉身離開,在邁出房門的一刹那猛地暈眩感就湧了上來!

有人在耳邊不斷地念叨著什麼,我克製著死死摳住房門,竭力試圖維持神智的清醒,然而越來越多的幻覺開始幹擾起感知,眼前所能看到的不再是古色古香的廊道,越來越多的赤紅色連帶著若有似無的血腥氣覆蓋了我的視野。

鋪天蓋地的屍體,穿著玄色長袍的背影高高在上立在屍堆上,手上提著的一把刀上緩緩凝結的暗紅色的液體,逐漸,滴下——

“找到你了……”

仿若幻覺一般的聲音在耳邊倏然響起,摳住檀木門板的力道瞬間加大到了極限!

哐當一聲,鐵鏈砸地的聲音猛地喚回了我的神智,手一鬆,竟是就這麼脫力的半跪在了地上,右手手指傳來的疼痛感直達心底,多半是生生扳斷了半截指甲。

到底是誰?

誰在找我?

剛剛看到的景象又究竟是什麼意思?若是按照雲和所說,這就是“我”曾經所做的事情?抑或者是別的什麼,別的什麼更為可怕的……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反手借地一撐,拖著僵硬了不少的身體不顧形象的爬起來,剛站起來的瞬間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雲和師兄。

“師兄?”我低著頭,右手還在微微顫唞著。

“他們找來了。”仍舊是和以往一般淡淡的音色,眼角能看見那襲比雪山之巔還要冷白的衣袂,“是不是?”

見我不答話,仿若玉雕般修長的指尖倏然輕柔地拂過我的右手,在我下意識的一縮同時,原本連接至心底的疼痛須臾間就消隱無蹤了。

他還是和當初一模一樣。

念頭急轉之下,我仍是低頭杵在原地,滿嘴的苦澀感卻是怎麼都下不去的了。

不知何處卷來的風打散了我們之間的僵局,幾乎是同時,我隻聽到哢嚓一聲鐵鏈斷裂的聲響,一驚之下猛然回頭,就見他靜靜地立在原地望著我。

他目光仍舊和當初一般,漆黑中隱約滲出幾分柔和,又與當初不同的是明顯多了幾分黯淡。臉色更是極為蒼白,相比較平常如寒玉般的白皙還要更白上一兩分,光線照耀下他更是顯得整個人都要透明虛幻起來了。

心髒猛地一抽,我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的低聲問道:“——師兄?”

他淡淡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徑直轉過了身。

我低下頭,就見腳上的鐵鏈已然徹底斷裂,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一動之下還是閉上了嘴,即便心底再怎麼難過,還是抬腳就想離開。

隻是鼻尖上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我停下腳步,在自己都沒有預料到之前倏地回過頭!

一眼就望見地上幾滴鮮紅刺目的血液。

我倒吸了一口氣,顧不上其他,三步並作兩步回身攥住對方,他顯然也沒料到我會突然回頭,唇角還有一縷血痕未來得及擦拭幹淨,襯在蒼白的臉龐上更顯得觸目驚心。

胸口一股鬱結之氣悶得我聲音都沉下去了幾分,隻緊緊抓住他道:“雲和師兄為何不說?”

他安靜地注視著我。

仿佛隔了一會兒,一隻隱約帶著熟悉溫度的手掌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就如那日我離開紫霞派的時候,氣息熟稔到讓人眼角都禁不住酸澀起來。

“走吧。”他終於道。

“我終究不能護你一世……”

仿若歎息般的話語逼得我攥著他袖袍的手逐漸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