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親愛的,又生氣了?”關明雷怪腔怪調地自嘲,同時,從背後摟住胡豔豔的細腰。
胡豔豔甩掉關明雷:“別煩我,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就知道爭風吃醋。”
“沒有啊?”關明雷鬆開手,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沒有?沒有你莫名其妙衝他發什麼火!錢到不到賬是他能定下的嗎?”胡豔豔把表哥改成“他”。
關明雷重新抱住她,伸長了嘴要去吻她。她躲著,卻甩不掉狗吊油似的關明雷,她像背負著重物的小鬆鼠,掙紮著把自己的衣物收起來。
“你要幹什麼?”
“回家。”
“親愛的,你怎麼像個孩子,說翻臉就翻臉。”
胡豔豔回過臉去凶巴巴地看著關明雷:“你才說翻臉就翻臉呢,人家天天好酒好菜招待你,總統套房給你住著,有罪過了是不是呀。你待人是什麼態度?我表哥可是堂堂的國家幹部,你別拿他不當人。白水市少你這個酒囊飯袋?馬躍進少你不行,白水人民不稀罕你。你不要搞錯了,以為有人捧著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對誰都能指手畫腳。我看呀,你根本不是什麼大老板,你就是一個騙子!”
“好好,我是騙子,”關明雷毫不臉紅地又上前哄胡豔豔,“親愛的,別生氣,你一氣我就怕了。”
胡豔豔想想不能得理不饒人,也就不再生氣了,說:“跟著你,我提心吊膽,不會有幸福的。”
“我一定會給你幸福。”關明雷信誓旦旦,但是,作為一個中年人,他不會為一個年輕女人的小性子過分遷就,當然也不會為她犧牲一切,他不再恬不知恥地去親昵胡豔豔,而是很冷靜地坐到沙發上抽煙。
“哇——”胡豔豔突然頭腦炸開似的抱頭大哭,淚水奪眶而出,奔流不止。女人擺脫痛苦的最好辦法是哭。胡豔豔撲到床上,抱住鬆軟的枕頭堵在嘴上,像影視中的人物那樣泣不成聲,渾身顫栗,痛不欲生。
這正是男人出場的最佳時刻,關明雷不失時機地把濕紙巾送給胡豔豔。
胡豔豔隻作小小的短暫的反抗就接下了濕紙巾擦淚,並且坐起來,低下剛才還高昂的頭。
“我會給你幸福的,”關明雷把胡豔豔的頭抱在懷裏說,“親愛的,我是為咱們的事業著急呀,他們這些當官的,養尊處優慣了,做什麼事都不急不躁的。我們不行,做生意跟做官是兩回事。等錢到賬了,我就買輛保時捷跑車給你開。”
胡豔豔怦然心動了。關明雷沒忘記他的承諾,她能不感動嗎?
就在前天的早上,陽光早已把賓館的房間照得亮亮堂堂,可胡豔豔還貓似的縮在關明雷的懷裏假寐,一雙肉手下意識地在關明雷的乳頭上摩挲。她特喜歡摩挲關明雷的乳頭,因為關明雷的乳頭很神奇,像一架機器的按鈕似的,摩挲摩挲,關明雷的身體下部就會噌噌長出東西來,整個身體就會像架發動機發動起來了。因此關明雷也最喜愛她纖纖細手的摩挲。兩情相悅,彼此傾心的那一刻就在摩挲之間。如此反複,欲望在摩挲間此起彼伏,高潮迭起。
“你那麼有錢怎麼沒車呀?”胡豔豔夢囈般在問。
關明雷笑笑,拍拍她的臉蛋說:“怎麼沒有?在美國有,帶不進來呀;在內地有,太遠,開著來白水累死我,你就沒關董了。不信?你問丁小衛,上次他在南方招商,是不是我開著寶馬車送他的?”
“我知道。你們美國人人都有小汽車,是真的嗎?”
“真的,到處都是,比螞蟻還多。”
“我做夢都想自己開上自己的車。”
“會有的。我給你買,給你買一輛保時捷跑車,紅色的,專門開著玩。”
“真的?!”胡豔豔興奮地躍起來。她的夢裏從來就沒有車,頂多也就是電動自行車,現實中她更記不住什麼車,但是,她曾從一個歌星緋聞裏聽說過一種叫保時捷的跑車,價格不菲,而關明雷出手闊綽,張嘴就要給她買保時捷,啊,她簡直幸福死了,但是,她更擔心關明雷騙她。她擰著關明雷胖篤篤的腮幫,要關明雷說話算話,“你要騙我你就是小狗。”
“是條公狗。”
“你壞。”
那天,胡豔豔開始萌生一個念頭,想學開車。正好馬躍進一直安排一輛奧迪給關明雷專用。本來有一個專職司機在賓館門前車裏等著的,但後來關明雷和胡豔豔一連許多天不出門,司機等得不耐煩了。關明雷要了車子鑰匙,打發了那個司機。白水市招商引資環境如此寬鬆,想客商所想,急客商所急,可以說真的無微不至了。在套房裏廝混膩了,駕車出去兜兜風,胡豔豔一提,正合關明雷的心意。
吃完飯,關明雷就帶胡豔豔到市政府廣場上學車去了。胡豔豔坐在駕駛員位置上手足無措,心慌意亂。關明雷手把手教她。車子在她的手裏走起來了,盡管比蝸牛快不了多少,但能讓幾十萬的家夥動起來,胡豔豔興奮不已,不過學車也很累人,主要是緊張。胡豔豔緊張得死死抓住方向盤,心提到嗓子眼,眼睛直直盯著前麵不遠的地方,不管關明雷怎麼說放鬆,她都放不下來,半天下來,汗流浹背,胭脂成泥,渾身散了架似的,但是累是累點,欲望卻蓬蓬勃勃瘋長——她不僅要學會開車,還想盡快擁有自己的車。
胡豔豔在關明雷手下學會開車。正像吸毒上癮,胡豔豔就像本來沿著一條道走路,猛地麵前豁然開朗,出現了許多條通向人生極致的道路,而學會開車就是一條享受人生之巔風景的道路。那飛奔的快感,那掌握一日千裏征途上的險象環生、劫後餘生的幸運感,給胡豔豔多少快樂和驚喜,她數不過來。總之,她像吸毒上癮一樣迷上了開車。關明雷讓她知道車與車的不同,知道車不僅是代步的工具,更是身份和地位的標誌。她對賓館門前停車場上那麼多好車心馳神往,為能認出那些車後的標誌感到幸福,並為不菲的價格而一驚一乍,她真的想坐進每一輛車裏感受不同的舒適和外麵投去的歆羨目光。
但她沒有駕照,更沒有自己的車,因此她的欲望就像洶湧澎湃的洪流突然受到封堵,團團打轉,找不到泄口。越是如此,她對車的渴望越強烈。當關明雷為自己的言行開脫解釋為想給她買車時,她沒有覺得言不由衷,相反,她覺得順理成章,正中下懷,甚至以為是自己錯怪了關明雷,有點內疚了。
是的,她這麼年輕,沒有什麼不可以,她想到就能做到。關明雷曾說,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越是別人認為不可能的事,越是簡單的事,做起來就越容易。她曾視開車為絕技,視車為猛虎的,現在自己不是也成為身懷絕技的打虎、騎虎、驅虎的英雄了嗎?
胡豔豔撲進關明雷的懷抱。
關明雷掏出車鑰匙給胡豔豔:“走,咱們學車去。”
胡豔豔跑進衛生間,洗去淚痕,補了妝,帶一張笑臉傍著關明雷學車去。
就在他們拉開門的時候,早已站在門口的服務小姐仿佛從天而降出現在他們麵前,嚇得胡豔豔後退一步。但是,小姐的表情永遠是微笑的,絲毫沒有與誰為敵的意思。小姐彎腰給他們行個禮說:“先生小姐,請你們到總台把房費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