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要求。
大家有這樣的積極性,崔老師感到十分難得,可是他說:“沒帶來,不念了。我感慨的是,他是躲在衛生間裏摸黑聽家教的……”
柳林小熙臉上沒了血色。
林家響就不再抬頭。
下麵就竊竊私語起來。
“聽家教?”
“為啥在衛生間裏聽啊?”
“摸黑聽啊?為得啥呀?”
“……”
崔老師在桌行裏踱了兩個來回,像是不吐不快,他停了好一陣還是忍不住說下去:
“林家響的收獲,卻是那麼大,家教老師講授的內容,他記得是那樣清楚,而且能夠靈活應用。他在作文裏說,有時候,家教老師的話他聽不清楚,又恰恰是一個讓他非常感興趣的話題,他沒有機會看別人的筆記,第二天就跑去向那位老師請教。那位老師居住得離他家很遠,他大概要走上40多分鍾,才能找到那位老師。有時候,那位老師不在家,他就在門口等候,有時候誤了吃晚飯,甘心挨餓。這樣的學習精神,讓我們聯想起兩則古代故事,匡衡鑿壁偷光、楊時程門立雪。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天道酬勤嘛。林家響同學能夠取得優異成績,是有道理的。對我們大家,也很有啟示。”
“老師,”藍宇國舉舉手,沒等到老師允許就說,“你們沒人知道林家響打電腦一分鍾能輸入多少字!——90個!更沒人知道是他拿著小鞭子,在我屁股後麵抽打,啪!啪!跟趕毛驢似的,叫我前進!他鼓勵我不要氣餒,他常常給我講課,哪科都給我講。我算個啥破人喲!誰都叫我‘胡哈教主’,‘爛一鍋’!可是我上課不睡覺了,我也半個多月沒搗亂了!我說我有進步了,這不能算我不謙虛吧!嘿嘿!我瞎說!”
“你的確很有進步了!”崔老師說,“而且,藍宇國啊,你更大的進步,在今後!”
藍宇國就歡喜得搖頭晃腦,像小毛驢見了料豆打響鼻。
就在大家為有個好班長感動的時候,柳林小熙已如芒刺在背,耿耿於懷。
課後,無論林家響怎樣小心翼翼地回避著,柳林小熙和他的口角還是爆發了。
“誰讓你寫出來,在衛生間旁聽家教的?!”柳林小熙小眼睛閃著凶光。
“我……”林家響已經深深地後悔了。
“你這是揭我們家的醜!”
“不,我沒有那樣想。”
“沒那麼想?你說你沒有那麼想,可是你已經那樣做了!沒良心啊!”
“可是我……我沒說謊,我所寫的都是真實的。”
“哼!你……真實的,真實的東西多著呢,都可以說出來嗎?都可以向全世界發布嗎?”
同學們漸漸圍攏過來,要問長問短,柳林小熙才把話憋住了。
葉枝青搔搔鬢角,好像有一個非常古老的問題,問道:“班長,你跟柳林小熙,是不是一家人呀?”
林家響沒回答。
冉旗旗就問林家響:“班長啊,你去拜訪的家教老師,是不是姓周哇?你是不是就住在柳林小熙家呀?”
林家響仍然不回答。
水流東問道:“林班長,你在和我們捉迷藏吧?”
“沒有。”林家響站起來,想出去。
葉枝青說:“你可讓我們糊塗死啦!”
藍宇國對柳林小熙說:“我說M……不,我說柳林小熙,你怎麼老跟瘟神似的呀?你為啥跟班長咯唧(吵嘴)呀?他咋得罪了你呀?”
柳林小熙怒視藍宇國,額頭的血管突突地跳。
“沒你的事!”
他吼道。
林家響擠呀擠的,跑到教室外麵去了!
這天傍晚,崔老師把林家響叫到宿舍裏。
崔老師麵帶悔意,嘖嘴搖頭,說:“林家響,我念了你的作文,可能……可能考慮不周……我知道你的困難。應該說,我早就知道。目前每位師生捐獻三本書支援太行山貧困小學的任務,我替你完成了。我知道你沒有書可捐。——這幾本書,是我送你的,有空的時候翻一翻。”
崔老師遞給林家響幾本新書。
“謝謝老師!”林家響撫弄著新書的封麵,說,“其實,我哪兒像您說得那樣優秀,我的缺點,毛病,挺不少。”
崔老師說:“缺點嘛,有缺點就克服,誰都一樣。經過請示學校領導,你今後的學費、書費,就免交了。霍校長也很同情你的。當然,這解決不了你更多的困難。我希望你記住一位名人對人生的認識。他說呢,世界上有許多門,乍一看,像是緊鎖著的,你進不去;可是當你付出了一定的努力,就會驀然發現,那門沒有鎖著,它不過是虛掩著的。1968年,在墨西哥奧運會百米賽道上,美國選手吉?海因斯創造了9.95秒的新紀錄。而在此之前,運動員歐文創造了10點03秒的成績之後,醫學界就曾經斷言過,人類的肌肉纖維所承載的運動極限,不會超過每秒10米。那就是說,人類再也不可能實現超越了。海因斯看到自己的成績後,他驚呆了,啊,原來10秒這扇門,並不是緊鎖著的,它是虛掩著的,就像終點那根橫著的繩子一樣!”
林家響抱著老師送他的書,小聲說:“海因斯真棒啊!”
“人的一生,可能會碰上一根又一根的‘繩子’,”崔老師說,“要我們不斷地撞啊撞,我希望你永遠不被繩子嚇著!有一位作家說,生活中的磨難和挫折,往往是一支劍,當鋒刃用剛強和毅力淬了火,以後就將所向無敵!”
“謝謝老師!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