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猛吃的沈王爺。至於霍安陵,則是不知道去哪兒了。
“這是什麼?”太子有些好奇地用勺子背麵壓了壓自己瓷白的碟子中那比拳頭略小的圓柱體,淡黃色的,上麵澆了焦糖色的濃稠液體,感覺起來軟軟的彈彈的,倒是稀奇。嗯,還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和甜香,挺誘人的。
“雞蛋布丁。”破罐子破摔的沈王爺道。這還是霍安陵見自己做得狠了,為了免受親親愛人的脾氣,摸到廚房裏鼓搗出來贖罪的——曾經偷懶的時候學著玩兒的,畢竟用的材料又不多容易找,做法又簡單——倒是讓喜歡吃甜東西的沈王爺愛上了這個口感,幾乎每天都要吃。
“哦,”太子倒沒有繼續糾結這件事,“十二叔這幾天在將軍府倒是過得自在,不過十二叔怕是還不太清楚這件事吧?”
“什麼事?”沈王爺舔了舔嘴角——這個動作,要是他以前絕對不會做出來的——有些好奇道。
“就是等到年後,又要開戰的消息。”
“啪”的一聲,是最後一口雞蛋布丁砸在從勺子裏砸到盤子裏摔得稀巴爛的聲音。
沉默了一會兒,沈王爺才有些慌地放下勺子:“霽兒,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其實很早就有的,隻不過,是今天早上才提出的。”霍安陵現在這樣,就算不特意說出來,也是知道他一定是會隨著大軍的。畢竟他是將軍。將軍,就是為戰場而生的。
其實太子沒說,這是是陽帝在得知九錚最近身體好了,但是九錚他哥居然又“死而複生”回來了之後,才下的決定。
太子做了那麼多年的飄飄,山野秘聞之類的也聽過不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那兩個人之間的恩怨糾葛,所以,他很少明白現在九錚對那個人避之不及的態度。
正好,陽帝就抓住了這個時機,讓九錚自動提出——總比他下命令讓對方去做更有效果一些。
從很早以前,太子就知道,陽帝這個人很會下棋。所以對人的掌控什麼,太子自認就算再修煉十輩子,也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他想逃得遠遠的——在自己這顆本來應該當做廢棋扔掉,卻莫名其妙地似乎又要被裝進盒子裏關起來的情況發生之前。
“可是……”沈王爺知道,這是霍安陵的責任,可是想到要讓自己喜歡的人在那種屍骨堆中打滾,沈王爺自認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其實我很奇怪,明明你和霍將軍見麵沒有幾次,為什麼,會這麼快就親密起來。”
“……大概,是一見鍾情吧。”沈王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掛起淺淡卻滿足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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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霍安陵將事情處理完畢過來的時候,太子已經告辭離開了。
霍安陵也不在意,將沈王爺帶回房間脫掉襪子仔細檢查腳踝,發現的確沒什麼問題才鬆了一口氣。
將長襪套回去,霍安陵抬頭:“沒事了。”
這幾天天天給阿拾揉腳,而且還時不時因為某些私密之事去請教大夫,霍安陵覺得自己也算是半個大夫了——咳咳,雖然是偏科的醫生。
不過,霍安陵說的溫和,沈王爺卻並沒有什麼高興的表現,依然臭著一張臉。略一思忖,霍安陵便想到了原因:“是不是太子殿下給你說了什麼?”他就知道,那小子看起來老老實實一副純良的樣子,實際上蔫壞兒蔫壞兒的!
“你是不是年後就要去打仗了?”沈王爺鼓著包子臉,一臉不滿——要不是今天霽兒給他說了的話,這家夥肯定不會老實交代的!
他知道阿陵對他很好。
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甚至知道自己喝茶時喜歡的溫度是什麼。甚至不介意自己不像別家的女子或者嫁人的男子那樣巧手或者賢惠,將自己當個寶貝似的疼愛著——而這一切,阿陵從來都沒有抱怨過。甚至,沈王爺知道對方在為能夠這麼寵著自己而滿足著,得意著。
每每午夜夢回,伸手摸到掛在脖子上的紅繩頸飾——自從記憶恢複了之後,他就想起了著普普通通的紅繩上,原來是繡著他們彼此名字的縮寫……縮寫什麼的他不太懂,但是想到這份意境,沈王爺就忍不住想要笑得傻乎乎的——自己,果然是被老天眷顧著的,連掉下懸崖都能碰見一個疼寵自己的人。
身邊人的溫度,是那樣溫暖,那人的心跳,實實在在的存在著,一下,一下。
他早晚會被這個男人寵壞,沈王爺總會這般想著。
可那又如何呢?沈王爺篤定,就是寵壞了,對方也會將自己當個寶一樣護著。
這樣的日子太美好,所以他擔心著——擔心霍安陵上了戰場上會出什麼事。
他知道這麼想不吉利,可是刀劍無眼,他也了解到自己的阿陵在上了戰場後毫無顧忌的瘋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隻要想到有這個可能,他的心就一陣一陣地緊縮,像是被戳了千瘡百孔似的,密密地疼。
怎麼可以呢,他們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怎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相聚後又再次分離?
他承認,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第一念頭,居然是帶著這個男人去隱居——他其實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和這個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