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對她的婚事也不關心,自己又不屑那些皇城子弟,終於是錯過了婚齡。敵國戰敗,聯姻求和,皇上不舍得公主遠嫁,將她賜婚於敵國。

卻不料嫁入半年,敵國又生變,將她囚禁於地牢,因屢戰屢敗,惱羞成怒,對她日夜折磨。

死前她萬分懊悔,若是能重來一世,定要為自己好好做打算。

這一想,再睜眼,已回到了兒時。

千挑萬選,總算是選了連梟,那竣冷驍勇的男子。連家不爭功名卻對朝廷盡忠盡職,若無意外,至少在她有生之年,不會生變,可以安然一世。

連梟被困青國的事,在她前世已經知曉。即便是今世她不去救他,他也無事。隻是她與他相處十年,仍不見他動心,便借著這次機會,潛入敵國,用前世所了解到的情形,躲過追兵,將他帶回。又讓父親求皇上賜婚,終於是如願了。

簾子輕撩而起,車夫又喚了她一聲,“小姐,到了。”

白梨回過神,“嗯。”

她緩緩下了車,見連府門前已站了十幾人,剛靜下心,又泛起漣漪。深吸了一氣,步子盡量緩和,走到前頭,欠身道,“見過宋夫人,連將軍。”

宋夫人一麵笑著招呼她,一麵又多打量了她幾眼,那日入夜,在燈火下看得並不清楚。今日一看,膚色雖非凝如膏脂,倒也看得順眼。麵板微擴,沒有大家閨秀之氣,麵相是個直爽的女子,也合她心意。隻是終歸還是有些不如意,心中已歎了一氣。

連梟對她有疑,但也盡地主之誼,見她緊張,立在一側與她相談。

胭脂一眾下人跟在後頭,知曉白梨姿色非連梟所屬意,但既然同朝為將這麼多年,多少還是會有些感情。而且細想起來,對於能與自己在戰場並肩作戰的女子,或許男子也會覺得心動。

碧落見了白梨,已是忍不住竊喜,扯了扯胭脂的衣袖,抿嘴笑著,“我看那白梨,也比不過你。”

胭脂不想讓其他人聽見,免得又造她謠,“噓,你又議論主子。”

“什麼主子,還未過門。”碧落膽大,什麼胡話也敢說,“你看少爺,可不像在看女人。”

旁邊那婢女也笑著,“我看白將軍還是著那戎裝好看些,如今看著怪得緊。”

話一出,鄰人聽見,也是忍笑。胭脂安分,不與他們一起起哄。

後頭微有雜音,連梟心思縝密,又怎會不知下人在說些什麼,驀地回頭盯著他們,卻是恰好盯在了胭脂那。清澈明亮的眼眸看來,一時竟挪不開眼,愣了片刻,才又偏轉回頭。

那一愣,白梨已回了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個穿著丫鬟衣裳的少女,膚色細膩,容色嬌豔。近日聽聞連梟為了自家婢女與厲公子動手,想必就是她了。天下男子果真都是喜歡這般模樣的麼?心中頓覺苦澀,收了打量的眼神,前頭拐角處已衝出一人,差點撞在她身上。見那人步子不穩,忙伸手扶住,卻又是個清雅秀麗的女子。

蘇洛心睡的晚了,這祁桑國的天氣又冷得滲人,便躲被窩裏,連早飯也未吃。剛聽婢女說白梨來了,秉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信念,忙起身去湊熱鬧。

連梟見了她,笑道,“跑這麼急做什麼。”

蘇洛心站直了身,想看看他對白梨是什麼態度,便吐了吐舌頭,俏皮道,“來看看嫂子啊。”

這話一出,白梨的臉立刻紅成了棗子。眾人也沒想到這表小姐會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全愣了神。倒是宋夫人先回了神,輕責道,“你這孩子,說話沒個譜。”她又欠聲對白梨道,“心兒這丫頭性子直,白姑娘別見怪。”

白梨被她驚的一愣一愣,見宋夫人跟自己說話,忙說道,“不礙事不礙事。”

她本意是不會責怪蘇洛心,想了想似乎又有歧義,倒像是她不知廉恥真當自己是她的嫂子了,又急聲道,“那個……”

可話到了嘴邊又詞窮了,隻差沒蹦出個“本姑娘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來,頓覺窘迫。

胭脂默默搖頭,她這個模樣,做正室也得被蘇洛心壓了風頭,畢竟兩人家世都差不多,自己隻能把連梟拽得牢些,讓她們鬥那娘家的權勢去。

連梟忽然笑問,“雪春苑今年的梅花開的可好?”

話鋒轉得快了些,其他人還有些怔,胭脂接話道,“開的極好,昨夜下了雪,更是徹骨寒香。”

連梟點頭,“若我沒記錯,白將軍素喜梅花,尤其是白梅。府上正好有梅林,不如一同前去?”

白梨感激看他,越發覺得自己沒挑錯人,當即應了聲。

宋夫人也鬆了一氣,畢竟現在白梨是客,掃了麵子可不好。她有多了兩分心思留意胭脂,上回讓她頂了罪沒有怨言,又與連梟心意相通,看白梨時也未有妒意。她對自己的兒子,或許真是喜歡的,自己與她不合,也罷了。想到這,看她時又順眼了許多。再看蘇洛心,眉頭擰著,小家子氣的很,就算疼愛她,也有了些疙瘩。

蘇洛心一計不成,略有些不甘心。宋夫人見她還想鬧出什麼幺蛾子來,拉著她的手笑道,“心兒,姨母想起昨日何夫人邀我品茶,不如你隨我去。”不等她答話,便又對一眾下人道,“你們也都散了吧,讓少爺和白姑娘安靜賞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