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去,又流。
她隻是想起一件事,連梟每件事都想得那麼透徹,總不會沒想到他這麼做,是將她置於難堪之境。
少女的芳心易動,卻又被輕易敲碎。
她果真不該對那冷血之人有半分感情。
屋外傳來細碎輕巧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聽得真切。胭脂忙擦了淚,盯著木門。
“胭脂……胭脂?”
胭脂心中浮沉,是蘇洛心的聲音。她未曾想到第一個尋來的人竟會是她,但想到她今日與連梟暢談歡快的麵容,妒意叢生,忍了聲未理。
“胭脂啊,胭脂你在裏麵嗎?”
門輕輕被叩響,聲音忽然有些焦急,“你千萬別睡啊,這麼冷的天。我求姨母放你出來,她把我罵慘了。我明天就去找連表哥救你,記得別睡啊。”
胭脂眼眸微動,應聲道,“表小姐。”
貼在門外的蘇洛心長鬆一氣,“你等我,我找個機會去搬救兵。”
“千萬別。”胭脂咽了咽喉,佯裝著精神滿滿,“夫人知道又得罵你了,夫人說了,明天就把我放出來。你如再去尋少爺,少爺又跟夫人杠上,恐怕胭脂又會受到責難,您若真想幫我,便裝作什麼事都不知曉。”
蘇洛心恍然一聲,“原來如此,那要是明天這個時辰姨母還不放你,我再去尋連表哥吧。”
胭脂笑了笑,在這幽暗的柴房,那月色與她的笑一比,也是煞色半分,“表小姐快些回去吧,待會要是護院見了你,稟告了夫人,就壞事了。”
蘇洛心聽了,也微慌,“那我走啦。”
“嗯。”
聽見那腳步聲漸遠,胭脂冷冷一笑。若真是關心她,又怎會要想著法子把她從連梟身邊擠兌走。她雖對連梟心冷,但他的家世卻能讓她擺脫困境。宋夫人再怎麼不喜歡她,隻要熬些日子,等她魂歸了去,自己便也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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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胭脂被謊稱染了風寒回了家中,今早不見她,連梟便多了個心,知碧落與她交情甚好,便問道,“胭脂在何處?”
原先碧落還在遲疑著如何開口,如今見他先提,眼眸已紅,跪地道,“少爺救救胭脂。”
連梟聽她說了昨日的事,默了默,如果此時去母親那尋她,餘怒之下,極有可能再被遷怒,對胭脂也是不好,便淡聲說道,“我知道了。”
上回連梟這般說後,便立刻去尋胭脂了。是以這次碧落也當他待會便會去救,欣喜退下。可等了許久,也不見有動靜,頓時又替胭脂不值。屋內的丫鬟也是齊聲感歎,不過是個下人,即便一時得寵,本質卻是改不了的。
宋夫人昨日為了攔下二叔公,將全部髒水全往胭脂身上倒,又見她從頭至尾都沒吭半句聲,極為護主,心也軟了。晚上二叔公一走,已想命人放她出來,但又怕對長輩沒個交代。等至正午,立刻張羅人去柴房,又請了高明的大夫來,心中才覺舒坦。
碧落迎了胭脂回來,替她上著大夫給的膏藥,眼淚止不住的落,“你這丫頭,定是趕上流年了,明兒我替你去求個符,再不會受這種苦。”
胭脂趴在軟枕上,低低應聲,“我沒事。”
碧落的聲音陡然作大,“沒事,你瞧瞧你這傷,都要傷到骨頭了。再多幾棒,就廢了。我將此事告知少爺,他連半分關心也沒。胭脂,你當年並非死當連家,若是求贖身契,夫人定會給你的,你如今留著又有什麼意思,不如尋個普通的農戶嫁了。”
胭脂覺得疲乏,連碧落給她穿上裙褲也不知曉。走……不是主子恩不恩賜的問題,而是她如今不想走,不甘心走罷了。
再過十三四日,便是除夕了。
連府因在連梟歸來前便全都清掃了一遍,往年忙碌的下人現在倒閑了些。宋夫人也因獨子會陪年,因此早早開始發賞錢給下人,陸續放他們歸家團年去,連府上下頓時人人喜慶。
連梟再見到胭脂,已隔了四日。似乎從他回來後,胭脂便一直在漸漸消瘦,那原本紅潤的麵頰,少了些肉,也不再紅粉。見她站著似乎有些不穩當,手上還纏著白布,隱約能聞到草藥的氣味,開口道,“你先去書房,不用伺候我晨起。”
胭脂應了聲,一人去了書房。知他待會要練字,便化了墨,剛磨好,連梟便來了。他剛坐下不久,便指了指案前的椅子,“坐著。”
她看了看那椅子,上頭鋪著的是極好的貂皮,以手觸摸都有陣陣暖意包裹,若是坐著,定是很舒服。但這是給來書房的貴客坐的,她垂眸道,“胭脂不敢。”
連梟眼中是不耐之色,“是要我求你麼?”
胭脂微微看了他一眼,才坐下`身來,傷還未好,站著不是,坐著也疼。不過座下鬆軟,倒比站著輕鬆許多。雖知他是體恤自己,但心中卻沒半分溫存。
對這樣的男子動心,隻是自尋死路,傷的自己遍體鱗傷罷了。
胡亂想著,蘇洛心那爽朗的笑聲便遠遠傳來。這笑聲一一砸在胭脂心頭上,見她出現,立刻站起身,麵帶著淺笑,“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