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沒收住,窩心火並著她那話兒躥得極高極高,一盞茶衝著她便潑了過去,連著青花瓷兒盞都一並的擲了碎!
皇上自打招幸了她一次之後就沒再見過她,她那可供倚靠的、將她推到皇上懷抱裏給了她一個大恩典的主子梅貴妃也已是去了,莫非單單憑著一個榮妃也能使她起了這般大的雄心豹子膽,來找我的不快?她今兒是魔障了麼!
“放肆!”我一豎怒目,牙癢癢的又補一句,“如此沒有禮儀教養,膽敢以下犯上!今兒個本宮便叫你傾煙姑姑好好兒教教你這規矩!傾煙----”邊側目一利,“去給本宮掌嘴!”
傾煙也早被這答應給氣得添堵不小,礙於我先前態度的晦暗不明一直沒敢吱聲。現今一得命令便上去掄了巴掌欲要教訓。
誰知這念答應肚子一挺頭一揚:“你敢!妾身懷了龍嗣!”
我恍地一下噤了口氣,頓時就明白了她這沒腦子的狂傲資本是來自於哪裏……
傾煙一聽這茬,才掄起的巴掌也僵僵的停在了半空中,側目向我示意。
天大地大懷孕最大,偏生皇上是個子嗣單薄的很的!若是哪個宮妃有了身孕,地位自然不可估量,便是皇後在世也是委實得禮遇著的……我忽地氣惱難歇,唇畔打起了微微的顫唞,氣息都被謳得有些喘得不均勻,一時誠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啊----”
這當口裏忽地聽念答應極為淒慘的嘶叫了一聲,接連便有血水如湧泉一般自她胸口崩湧而出!她被一劍穿心!
這一劍刺得極狠,也極準。隻不過手腕一翻的間隙,她已雙目一閉,癱癱然倒在地上死了過去。留下一大灘殷殷的血泊。
“啊----”
又一聲大叫彼伏此起,這一次是傾煙。
我亦嚇得瞪圓了眸子,但在同時看到了安侍衛那張沉穩淡漠的冰顏……還有他手裏握著的尚在淌血的劍!
第一百六十三話 酒薄人迷、醉中訴心
好在這個時候明敞的內室就隻有我與傾煙以及安總管、還有已經躺在地上堪堪被一劍斬殺的念答應。但隻我與傾煙這兩道含驚帶恐的目光、以及地上這一灘已散發出濃鬱腥臭味兒的血水泛起的粼粼波光,這所有的目光與波光在這一瞬全都齊齊集於在安總管一人身上,這便足以令他壓迫且逼仄的很了!
然而他依舊還是那麼一副雲淡風輕的冷睿模樣,冷睿裏又夾雜著利,整個人極盡沉穩幹練、又堅韌優美的猶如戈壁灘上漫天風沙裏倒影著浮雲明月的胡楊。
“陛下是帝王之尊,寵幸一個宮女也是一件極正常不過的事情。”他以目色直對著我,因心知傾煙是我的心腹而並不曾刻意避諱著傾煙,“事後也就拋在腦後不去尋了。但若這個宮女有了身孕,則又一切都不相同。”於此頷首,那雙沒有感情的眸子在這一沉的片刻裏,忽而升起了些似有若無的動容神色,“阮妃娘娘忘記先行的雪妃了麼?她就是一個最好的前車之鑒。如此……該下決心的時候總要被良心做弄著牽絆,到了頭終究是連天也不會垂憐自個的,不如幹脆一殺了之,一切麻煩便都再也不是了麻煩!”
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但他說的對,我太因了自個這所謂的良心而時不時瞻前顧後的偽善得很,殊不知我又哪裏還有什麼良心?這麼些年我所做的那些事兒,我這雙已經沾滿鮮血任是怎麼清洗都再也洗滌不幹淨的一雙手……一切都昭示著我那所謂的良心早已都讓狗給吃了幹淨!卻又何曾再有什麼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