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段(1 / 3)

傾煙蹙眉一叱:“愣著幹什麼,成木頭了麼!還不快去!”我指天發誓,絕對沒有半點刻意要皇上在更多人麵前出醜的意思!但是易地而處,皇上都已經是這麼副模樣了,不支使人去傳太醫我能做什麼?

妙姝的反應素來都是偏快的,見了我這等情態,簇地搡了身邊的簇錦一把。簇錦和傾煙也都在這一刻反應了過來,忙兜頭便要離開。

“不必了!”被皇上錚地喝住,順勢奪了我手裏的帕子發著狠的猛擦一把臉上的血。

“呃……”我想攔卻攔不得,隻得僵僵的看著他如此如此。

一來二去的,梅貴妃在這空擋也自愣怔裏醒轉,眉目有些動容,看得出是在竭力捺下上前探看皇上傷勢的衝動,複轉目直抵抵的瞪視著我,目光森寒:“為了這麼一個小賤人,皇上竟這般的袒護她!”

“你還敢如此無禮!”緊壓著梅貴妃的聲線,皇上一句逼仄。

“是她無恥!”梅妃錚地側目去顧皇上,鎖緊眉心凜凜一句。

皇上現下裏心情正起起伏伏很是跌宕,麵著梅妃如此神情語態,再拚命強持的好耐性也在這瞬間給燒灼成了灰燼:“來人----”高高的一嗓子滲透著動輒不移的凜冽威嚴,不是十分刺耳,卻偏有著洞穿耳廓的震懾力!

侯在外邊兒的乾元殿公公應聲入內,目觸皇上那張血液半幹半結痂的麵孔時,唇兮也跟著抽了一抽,想來心底裏亦是一噤。旋即俯身見了個禮。

周匝空氣在這一瞬才真真正正繃得緊密,不祥與肅殺之感在彼一刻漫溯蒸騰的並駕齊驅。

皇上一張麵孔上下濡染著的是驅不散的厚重陰霾,那雙凜然不可侵犯的雙目直抵抵的對著梅貴妃,厚唇開合,緩緩漠漠吐出的每一個詞藻、每一個字眼都足以動天撼地:“梅貴妃上官氏沅辭,刁鑽跋扈、行事戾絕,實難作後宮諸妃表率。今廢其貴妃位,貶為昭媛!”

我起了一個寒噤,甫覺周身骨骼都在瑟瑟發抖幾近錯位。

自“從一品貴妃”直降至“正四品昭媛”,差不多連降了有三級。

這未必就當真是皇上的本意,興許隻是他一時脾氣上來逞著火氣的負氣決定。但他是皇上,他是皇上啊!常人家的夫妻之間起了矛盾,大抵是拌句嘴吵一通架完事兒,再不濟也大不過打一巴掌揉兩揉,到了晚上身一挨榻、頭一碰枕的也就幹戈成了玉帛。可眼前這個男人若是被惹了不快,動輒就是關冷宮或降級,更有甚者……他還會要人的命呐!

一次次躬身曆經亦或眼見太多的事例無一不在時刻提醒著我,眼前這個人的手裏掌控著西遼一國所有的生殺大權,他的威嚴是不容挑釁、也挑釁不起的。切不可,萬不可也斷不可,不可以常人的眼光常人的視角來看待他、來對待他,否則自己的下場必定會淪落的很慘很慘,以至身無可容、萬劫不複!

言出去的話一落地便猶如大冬日裏潑出去的水、轉瞬凝結成堅硬的寒冰。梅貴妃怔在當地裏晌久晌久都無有一字。

那種感覺和心情我深深知道,大抵便是與我當初被這個男人親口打入冷宮時一轍的心情。當然她們之間相處的時日明顯比我長久太多,感情與依戀也深厚太多,故而該比我更苦痛。

她一張明滅不斷變幻的傲然麵靨流露出十分彌深的中傷與哀怖,眼角眉梢有似黯然又似乎不太是的複雜情態流轉不歇。須臾須臾,她斂眉凝眸苦苦的笑起,含著淚也摻著嘲:“二十年了……”音聲徐徐的,唇兮張弛、微微搖首,“臣妾十四歲便作為側王妃嫁給了你,那個時候你還是親王……自那時起臣妾便一直都陪在你身邊,至今暑往寒來,已是整整二十載。”於此仰首,眸中有晶耀的光波順著眼眶緩緩溢出來,“那個時候,適逢先帝諸子爭奪儲位最激烈的最後一個年頭,我爺爺乃是三朝老臣,算上你永慶這一朝就已經是第四朝了。他在朝中根基與勢力皆是深厚,你是借著他借著我母家的勢力才坐上了時今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可你在做什麼……自你十七歲登基以來現今這整整二十載你又都做了什麼!你對我爺爺不斷防範不斷打壓不斷縮小削弱他的勢力,直到最後恩將仇報的將他甚至於將我母家一齊通通置於死地!置於死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