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段(2 / 3)

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垂下簾櫳,雙燕歸來細雨中……

皇上親自令安總管傳旨,經查馥麗嬪行刺一事乃是與遼王裏應外合聯盟呼應,此外還曾害死阮嬪腹中尚不足月的胎兒,更伺機害死安慈敬哀皇後。並,馥麗嬪身為一宮側主位,不守婦道,與遼王**宮闈。特將馥麗嬪賜於華夙苑以白綾自盡;將遼王褫奪“鎮國輔政”封號,貶為庶人、流千裏戍守邊關。阮嬪護駕有功,晉為從二品阮妃,並為錦鑾宮側主妃,仍居慕虞苑。

一場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盛宴集會,終於走到了漸次退場的這麼一天。回首去顧先前一點一點走過的來時路,短短兩年不到,竟如二十年般的漫長。除了滿目瘡痍之外便隻剩下一灘混雜著汙淤塵礫的雪泥,其餘的我什麼也看不到,甚至又忽而覺得其實很空寂,竟想不起來自己這一路走來都經曆了些什麼。

我不信皇上當日把我送進冷宮時,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過兮雲,但他一顆心全部無所保留的撲在了兮雲身上,故他隱而不發一心向著兮雲。先皇後大行,分明是兮雲夥同我一手締造出的這十分膽大妄為的禍端,他也因了對兮雲熾熱無比的愛而極盡袒護著兮雲。

可時今,一朝君恩渙散,昔時曼曼溫情回顧起來隻覺何其荒唐潦草。他要她死,所有新仇舊賬堆在一起一齊來清算!

我終究晉得了這一個妃位,皇上也如約履行了他曾親口許我的口稱“臣妾”的舊日承諾。卻不是因他對我多麼守信,而是因了兮雲以命贈予我的這個人情。

思苦自看明月苦,人愁不是月華愁。我向皇上求了恩典,趕往箜玉宮華夙苑去送兮雲最後一程。

也隻有我來送她最後一程,除我之外再無一人。

兮雲神色如常,不知是不是因為一樁積鬱多年的心事終於塵埃落定的緣故,她整個人的氣澤遠比當日見她時好了太多,又是這樣精致灼目的五官,一眼過去於柔美之外大抵便覺得是極安詳的模樣。

在見到我的那一刻,她似乎並沒有起了哪怕些微的異樣反應,隻是淺一頷首、莞爾微笑,徐徐的溫語緩吐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嬪妾恭喜阮妃娘娘晉升。”旋即曲身對我作了一個禮。這個禮儀行的很是規整,專心致誌、不苟一絲。

我的心兀地疼了一下,又因她麵上掛著的這樣一抹清清淺淺的微笑,這疼痛又被治愈的綿平了許多。

突然發現,我對兮雲的情念還是感恩大於憤懣,我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恨她……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麵著一個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即便是再濃鬱的怨怪與恨,似乎在這一刻也都隨了輕雲淡煙一齊都渙散了。

因為她不在了,恨又何處恨,怨又何處怨呐!積蓄最多的就是一懷沉湎骨髓的悲涼,因為明明知道她下一刻就要走了,就要永遠的走了,你下意識的想要留住她,可你無力挽回她在你的視線裏越走越遠越飄越遠,你無力挽回,你留不住,連天也留不住。

“來。”她唇兮微笑和煦若過柳樹梢頭的夏日稀風,始終恰到好處的維係著,又對我微一示意。

我回神,在她的引領之下挑了簾子行過內室。

她牽著我的手落座下來,我亦在她身邊陪著她落座下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周圍角落裏放置著鍍金鑲綠鬆石的靈猊香鼎,鼎中有氤氳正好的甘鬆香,幻似出塵的香氣將這氛圍帶動的愈發飄渺恍惚起來,我不由更加傷神,又仿佛不止是傷神,而是一種類似於坐化而去、就此超脫世事的美好渴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