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地一股熱浪充斥往我的天靈骨,我暗道一聲不好!也顧不得叫傾煙去取外披了,就這麼蹙眉沉著一張冰封的麵目一言不發的往苑門外衝。
“娘娘……”傾煙忙追身出來在後麵跟著喊我。
情勢緊迫如斯,我哪裏有閑工夫跟她解釋?足步未歇,頭也不回的揚聲撇下一句:“我有要緊事去做,你別跟著,好好兒等著本嬪回來!”
身後追捉的足音聲稀疏了一下,旋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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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浮池是在距離長樂宮與四宮中間的位置,順大道走過去就不算遠。加之兮雲又是初離了我那兒沒幾會子呢,還好,應該還不至於無力回天。
情勢太緊迫,時間又太趕,我滿心滿腦填充的滿滿都是趕緊尋到兮雲製止她泡茶的念頭,一時沒間隙去思忖著遊離事態其中的諸多疑點。又巴巴盼著能在中途截住兮雲自然就最好了!
但後宮裏的格局雖然繁瑣,卻大抵都是路路相通的。去往止浮池的宮道大的有三四條、小道就不知有多少了,我不曉得兮雲她會走哪一條道!這麼一路緊趕緊的去追去趕,沒能如願尋到兮雲。
這麼連跑帶奔的也全然顧及不上嬪位的形象,卻是越心急越容易出亂子,腳底不知道被什麼給磕絆了一下,加之落了雪地麵又容易結冰打滑,“滕”地就雙手撐著地麵給把身子跌了下去。
這一跌跌的我又急又惱,忙不迭起身繼續趕路,還好沒有扭傷腳踝骨。但才邁了步子尚未行出,就又兀地停住。
前方枯嶙嶙的柳樹枝椏下麵立著一個人,是一身玄衣滾金紋絡圖騰的安總管。見我倏然顧他,他看似寡淡無奇的麵目忽而起了一個個輕輕的顫,身子一歪,帶落枯枝上盛落的點點未融的白雪。
這是屋漏偏遭連陰雨麼?好巧不巧的又撞見他做甚!我心一驚詫,旋即頓生一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哂笑!
但到底還是心底裏的一通急迫暫時蓋過了我對安侍衛的繁雜糾葛,既然不想見到他那走開就是,橫豎我在乾元殿、在禦花園等地兒伴著皇上遊園時也與他堪堪的撞見過,也大抵都是錯了目光頷了首去視而不見。
於是回身折步,打算棄了這道往另一條路走。
臨轉身時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掃了他一眼,依稀見他抬了抬手似乎想喚住我。
雖然已在心底將這個人下了決心徹底冰封,但在觸目他這下意識的一抬手時,我依舊錚然一下覺得心口被什麼東西甫地刺痛。即便我不願承認,但在這一刻我是期待的,期待著他能如往常歲月靜好時那般的將我喚住,問我為什麼汲汲皇皇十分焦灼的趕路,問我可是出了什麼事情,然後所謀唯恐未詳盡的不消我躬身去做、他就已經幫我擺平一切,有他就夠了……心裏一酸,我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再度哂笑於自己的自我作踐!
已疾步行開一段距離,身後靜悄悄的,他不曾喚我。
以他的性子該也不會喚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還是受了這莫名情緒的紛紛擾擾,心裏那未曾平息的刺痛感更加濃烈。
我宣泄般發著狠的使力踢開腳邊的碎石子,抬手抹了一把不曾溼潤的眼角,壓住情緒繼續行我的路。
這就又耽擱了一會子,但好在不多陣子就到了止浮池。
自正門裏邊兒直直的進去,來不及理會侍立一旁的宮娥女婢,直上湖心亭。
安慈敬哀皇後在世時,曾在這湖心小亭約了後妃飲宴賞菊,我有幸是受邀之列,除此外自個也來過一兩遭。如此,縱然不是十分輕車熟路,憑著記憶也知道湖心亭的方向該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