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交替、熱冷並襲……花兒,也已在這個時景開到了荼靡,我們是不是當真也該永遠的訣別了?
我在通州時,常聽街角巷間有燕爾的夫妻亦或含羞的情人湊趣逗情時吟著這樣一闋小曲兒,當我遇到你之後也有與你輕輕哼唱這闕小曲兒的場景,那是我夢中的場景。而現實中我連想都沒有想過,因為我知道今生今世怕是沒有機會與你琴瑟、與你和鳴。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野鴨大雁射下來,為你烹調做好菜。佳肴做成共飲酒,白頭偕老永相愛。女彈琴來男鼓瑟,和諧美滿在一塊。”
“知你對我真關懷呀,送你雜佩答你愛呀。知你對我體貼細呀,送你雜佩表謝意呀。知你愛我是真情呀,送你雜佩表同心呀。”
……
火紅的曼珠沙華在眼前鋪出一條繆繞著迷蒙紅霧、不見頭的道路。我知道這是我的幻覺。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渡啊渡啊,快快竭力的渡過去吧,眾生都快快竭力渡到彼岸去吧,消泯苦痛覺醒成就菩提無極……
第一百二十三話 蓮華與罪化
安晴天,你當真就如此離開了我?就這樣離開了我,永遠的離開我?我不相信,我不信……
你總是這樣反複無常,總是這樣,所以哪天你一定會突然出現的,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說要帶我走的,一定的。我在去未來的路上,我要有你的未來。
淚雨滂沱,不知已在心裏那片幹涸的沙漠裏下了幾個過,彼時那片不見雨露的龜裂之地已被衝刷成了**澤國。可眼眶裏已經盈不出一滴淚,我的淚已經流幹了。
那麼在這周身放空、虛脫萎頓的空擋裏,經受了如此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的劇烈打擊,我的頭腦十分物極必反的開始想一些事情。我覺得安卿的死……未免太湊巧也太蹊蹺!
為什麼昨晚容瑨妃來過之後他整個人就都開始不對勁?為什麼他在臨丟掉性命魂歸離恨的前一天,會同我說出那樣一番形同永別的言語?那不像是一語成讖的巧合,那像是在下定某種決心、一死及永遠消失的決心!
樁樁件件絲絲縷縷直指一個陰謀,一個任我的眸子再清澈再尖利也無法一眼看穿的彌深陰謀!我的安晴天不會舍得離開我,不會的……他是被人給害得逼得,一定的一定的!
是否同容瑨妃有關?又或者是否同皇上有關?無論是誰,一定跟人有關!
酌鳶輕輕將簾子打了下來,遮擋住我透過窗子望到院子裏成簇彼岸花的視線,她知道我不喜歡這種花,猜測我一定把所有的罪責與過錯都全盤推到了這花卉的身上,怕這花會刺激我發瘋。
嫩粉色的簾幕,中間點著一星星乳白色茉莉,是安侍衛不久前新換的樣式,繚繞著他的氣息,這氣息令我心安:“別動。”我目光混沌,順口止住酌鳶,“安卿就要回來了,你把簾子放下來,他會以為我歇下了,就不來找我了。”他在我身邊,他還在,一直都在,他就要回來了,天都這麼晚了,就快了。
酌鳶一僵,複看向我的目光變得積壓,旋即哀哀歎息一聲,語氣幹澀:“扶搖啊,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命苦!”話是刺耳的,但口吻不似平常與我之間的相互刺激。
可一聲“扶搖”被她頭遭喚出來,做弄的我下意識一哆嗦:“別這麼喊我,怪魔怔的。”
她便回了神,又看著我發了好一會子呆,又是哀哀一歎沒了言語。
那架勢讓我覺得瘋癲了的人不是我,該是她失了心反了常態才對:“我要出去。”又或許我好像是有點兒瘋,不過應該還沒丟了魂,我譫語徐徐。
“什麼?”她沒聽清,又好像是懷疑自己聽到的東西,下意識輕問我。
我放空的眸子依舊放空,但又仿佛沉澱了昆侖宇宙所有的、全部的陰霾與狠戾,犀齒銀牙一點一點狠狠的咬緊了柔軟的唇瓣,語氣愈發的低仄、又愈發的狠戾逼人了:“我要好好的活,要把那些曾經利用過我、辜負過我、傷害過我的人全部都踩在腳下!統統踩在腳下!”終於捺不住一團滾燙的爆發力,驟然揚起的一嗓子,帶著毀天滅地涅槃重生的吞噬一切的霸絕,“我不好過,那些占盡時機暗自得意的人他們的日子也都別想再好過!別著急,一個一個都會輪到的,下一個就是他們!”
佛乃我心,魔亦我心,佛魔皆在一心。如是,見性即佛,昧性即魔;淨心即佛,染心即魔;無相即佛,著相即魔。我明白,我都明白,但當萬念來襲、時勢如逆水,即便是明白了又如何?即便是明白了也做不到一步一罪化、一步一蓮華,最終化盡解盡世上諸般苦楚,得一步一大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