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令我心慌!
“安大哥。”我抬眸直逼向他的淚目,蹙眉不住搖首,“不,我願意的,願意與你一同分享一同承受啊!不管是什麼……”淚水奪眶而出,柔軟語氣變得斷斷續續,“若是與我初見時就已孽根深種,那也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種下的這個因,合該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承擔這份果。”甫想一下,“至於什麼唾棄什麼不恥,什麼什麼嫌棄厭惡……你在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呀你!我怎麼會那般對你,我不會的!”嚶嚶哭音肆起,我輕捶輕搡他,又急又氣又憐又怯。
他視我如空氣:“既然我給不了你,那麼便讓那個人來給你。我會保護好你,我會的……會的。”還是自言自語。
我依舊搖首不迭,我著實不解他這脾氣究竟事出哪裏,除了不住搖頭否定我誠然不知還能做些什麼。
在這當口,他終於沉下目光極為深重的定格在我哭花了的一張麵眸,麵上平靜無波,出口的句子寡淡寒冷的有如撕裂的堅冰:“你就當我死了吧。”沒有情態,轉身複離。
我一恍。
著實沒有反應過來,甚至他是什麼時候離開我的我都不知道。直到好一陣子,好一陣子……才驀地察覺到了懷抱裏虛無的空蕩。
低眸一看,自己還保持著方才與他擁抱的姿勢。
隻是他已經不在。
第一百二十二話 情歸離恨天
我一整天都沉浸在這種十分不祥、十分作弄的患得患失裏,脈脈心浪逼仄、堵壓、積攢、沉澱,沒有一個出處。
入夜則更是難忍難耐,反側輾轉一時又一時,神智始終都那麼清醒,恍惚抬眸才發現不知何時天已經破了曉。這纏人的夜終於熬出了頭,可我遍尋不到安侍衛。
酌鳶麵著我汲汲皇皇沒得頃刻自安的樣子,到底被惹得起了煩意,隻得十分不耐煩的寬慰我道:“安卿是皇上身邊兒甚得寵愛的禦前侍衛,竟日守著冷宮像個什麼話?他定是有事出去了,即便給我們添置用度也得出去不是?晚上一準兒就回來了!你才這麼陣子不見他就急得像熱鍋螞蟻一般,也忒是粘他!”
人有時候就欠數落,不被刺激就很難從深深陷入的情緒裏很快回神。酌鳶如此有奈沒奈的幾句帶刺兒的寬慰令我略有安心,可沒過須臾就又陷到了魂不守舍的情態裏,並著不祥之感漫溯再漫溯……想走動走動散散心吧,一入眼那成簇的木芙蕖並著石蒜花,就把我這心神攪擾的更加燥亂難安生了!隻好又折身繞回去繼續原地裏踱步折騰。
心神十分不寧的挨到日落西山,我倚著身子背靠垂柳仰頭看月,一陣腳步聲忽自身後急促響起。
忽生喜念,至此我這一整天都繃緊的心弦才陡然一下變得輕快!笑顏燦然的歡喜轉身,心又陡然一沉,笑容僵僵定格在臉上。
來人不是安晴天,而是一個藍衣藍褲的小公公。見我曇然轉身,忙對我十分匆促的行了個禮。
眸色並著心念一齊黯淡,我抿唇垂眸略略調整,複遞了問詢目光於他。
他又把身子躬了一躬,吐言的很是平緩小心:“主子,奴才是來幫安大人……給主子傳個話的。”
“安晴天?”我黯然的心魂兀地一下被點亮,一急切就喊了這三個字。甫意識到自個失言了,便忙轉過話鋒急急又問,“你快說,安卿他要你同我傳什麼話?”心裏既緊張又期待,期待與他有關的絲縷消息,又怕他會讓這小公公給我傳達一些我不願聽到的信息。畢竟安晴天的反複無常於我已是司空見慣的渾閑事,他對我的態度,剛好可同玉蝴蝶傳遞出的花語一個樣子,“若即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