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段(2 / 3)

皇上要維係後宮的平衡,所以他不會允許任何一方當真除去另外一方。同樣,那些依附著皇後亦或梅貴妃的嬪禦們,除卻少數有野心的之外,大抵是想為自己在這幽幽深宮找個可以好好兒安生過日子的倚靠,若敵對的那一方還在,她們的結盟便不會垮去,日子便還是安穩的;同理,如果這後宮中當真就隻剩下一派,那麼先前結為共盟的宮妃們,便又會各自為營再起新鬥,日子便又不太平起來!她們大抵也都想謀一安生,也樂得維係當前這種可以持平的局麵。

如此,酌鳶這計謀又怎麼可能會實現?

事態繁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呐……

如此看來我是該更加憎恨酌鳶一點。隻是無論她算計的是我還是利用的是我、亦或是對我使盡了她的算計與利用,時至如今又都還有什麼關係呢?橫豎她已進了冷宮,我是勝了,遠遠的勝出了她不止一籌。

命格中事從來做弄,看似沒有規律,又似乎有著規律……但兜兜轉轉,說白了也全是注定!

懷著十分複雜、厚重的心情一路往外走,才出了冷宮正門便“騰”地一下一個陡驚!旋即又穩穩神態,才看清眼前赫然出現的是筠才人。

這麼個活生生的人無聲無息的立在門邊,任是誰也免不得一個大駭!我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她卻隻是對我點了一下頭算是行了禮。

這個禮儀較之她素常見我時那些頗為講究的行禮,實在太簡略。但我也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沒想太多,隻念著畢竟是在冷宮,禮儀從簡也能說得過去:“筠才人也是來看韶美人的?”我駐足站定,側了側首莞爾隨意的問。

她揚了一笑,這笑顏在明媚陽光下顯得很是活潑生趣:“那莫不然,阮舞涓覺得還能是來散步的?”

“……”我一下語塞。

她這話兒聽在耳裏實在實在是……說不上哪裏難受,總之就是不舒服,像帶著一根根軟刺,又斑斑駁駁的盤曲錯落著許多逆鱗。

心念流轉,我眯眸將目光微微冷凝著定格在筠才人麵靨間,恍見眼下的她與往常似乎不太一樣。

先前筠才人每每在我麵前,從來都溫順柔順的很,我初初顯露的淩厲氣場總能把她壓倒,她也安於這種類似於對我的倚靠。

然而現下,她這雙春光明媚的瞳眸分明清朗如顧,可於清朗中又好似夾帶了些許不屑與薄誚。這神情……這神情不是她每每提起酌鳶時慣有的神色麼?怎麼時今她對我竟也如此不公了起來!

就在這一瞬,我突然有種達到某種共同的目的之後,便被人一腳利落的踹開,類似於狡兔死、走狗烹的震撼感……

“呦,阮舞涓這是要回去了?”又軟軟一嗓子,不知是不是我自己心理的作用,這筠才人忽地讓我覺得她在言話時分明眉飛色舞,“那妾身便恭送了。”旋即欠了欠身。

雖然這一欠身多少有些慵慵懶散,但比起她先前那些個做派,也就這一欠身禮還能稱得上是有模有樣!

恰似驚雷灌於靈台,頓然驚覺,公孫酌鳶眼下已被我送進了冷宮,那麼筠才人對我的態度自然也不再會與先前一樣了!

一直一直,都是我太大看了我自己,嗬……我是被她一向表現出的那份恭順給捧上了天、給衝昏了頭腦!現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原不過隻是個舞涓啊,隻比她這個才人高出了一品而已!若論份位,我決計壓不倒她,她敬我尊我隻是因為我有資本幫她對付公孫酌鳶!時今棋局收官,結盟便消解了,筠才人自身的真性真情才如露了尖尖角的小荷一般漸次顯露出來。她是個什麼樣的做派和性情,原來我還從不曾真正了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