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甫震,旋即便忙與眾人一道轉身往亭外迎著去行禮。
陛下著一席燦金色短袍、外罩墨狐走龍披風,一步步闊行著,綰發間簪著的串珠白玉簪兩邊的流蘇便跟著曳曳擺動,搭配著那樣一雙溫和可親又不動聲色的龍眸,整個人顯威嚴之餘又多一絲靈動,更添莫名別樣的魅惑好風骨。
“都在呢?”他略詫,聽口氣該是並不知曉皇後相邀宮妃小聚一事。旋即爽朗的笑笑,抬手又道,“免禮吧!”同時很隨心的亦往小亭中走。在途徑我身邊時側目相顧,順勢牽住了我纏一層臂釧絲絛的小臂,便這麼風光霽月的將我帶入了小亭中去。
心跳“噗通”一個魚躍,我有些嬌羞與心虛。慌亂中匆匆淺顧了應聲起身一並跟著進來的眾人一圈,見皇後麵上依舊噙著適度溫婉的笑,容瑨妃微笑之餘似有一些別樣的寬慰,而梅貴妃早已黑了一張麵目。
梅妃性子烈,有時猶如密林裏猝起的一把火,妖嬈灼灼的帶著蓋地鋪天的浩湯(shang)勢頭,喜怒哀樂隻要不是刻意籌謀便多會行露於色,從不會收斂按捺!這樣一個女子……不得不承認,其實在我心底深處,我是敬重她的。
“愛妃。”皇上不愧帝王風流,牽心在我身上便會不顧及的表露溫情愛意,雖然“愛”這個字用在他身上實在奢侈,“這是什麼?”目光一點。
我回神,適意識到手裏還拿著酌鳶的畫像不曾放下,旋即唇畔流離蜜色:“陛下,皇後娘娘體恤後宮嬪禦,便請了宮廷畫師前來就菊作畫。噥。”邊把那畫兒湊近呈於他眼前,“在陛下過來之前,妾身剛剛兒還說這韶美人的畫像,畫的實在精致美麗。皇上也看看?”以餘光掃了酌鳶一眼,這素來活泛的一個生猛人兒,此時卻沉了一張麵孔,難得一見的安靜。
皇上接過那畫自上到下顧了一圈,頷首微點:“確實精致。”旋即遞給一邊服侍的宮人不提,“你的畫像呢?朕想看看你的又畫成了什麼樣子!”言語時負手於後,已越過眾人往主位上落座了去。
他的心情極好,又有菊香陣陣順那風兒沁入心脾,怡然之餘更添薄酒般的陶然。
“這……”我並不去看酌鳶,隻蹙眉斂眸囁囁嚅嚅,麵兒上有意故作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察覺到我生了異樣,皇上有些不解:“怎麼了?”
我泫然之態不達眼底,故意抿抿唇畔,幾不可聞的哀哀一歎,旋即折步取了我的畫像,又幾步遞於陛下`身邊近前服侍的公公呈上。
在接過畫像的一刻,公公亦是一愣。抬目見我漠了麵色彌彰欲蓋,他也知曉了幾分其中意思,便沒敢多說一二,轉身複呈於了皇上跟前兒。
皇上極隨心的沉目去看,在目光觸及畫卷的同時,毫不出乎意料,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旋即抬首,目光問詢。
我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那畫像被酌鳶潑了茶水而做弄的不成樣子,難怪皇上會不解。
卻聽衣袂“簌簌”一聲貼地摩攃的聲音,尋聲見酌鳶落身於地表跪好:“陛下恕罪。”她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在這時過來,這天下的事情有時就是如此之巧!唇兮支支吾吾,“妾身……妾身……”複抿了抿,“都是妾身不小心,不甚將茶水給灑到了阮舞涓的畫像上,煞了陛下的好興致!”雙手拘前一叩首。
她倒是誠懇,這誠惶誠恐的真摯模樣倒是給做了足!
皇後與四妃具不作聲息的冷眼默看,對於這等瑣碎繁雜的小鬧劇,她們也都見怪不怪的,態度自是波瀾不驚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