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段(3 / 3)

她唱諾便去,不多時便將景泰藍茶盞遞於我手裏來。

掀起小蓋子一看,並不是涼茶,那茶還半溫著,卻添了清幽的薄荷葉。

這個靈巧細致的丫頭……我抬眸對她一笑,飲下茶湯,頭痛才好些。

傾煙回了一個淺笑,將簾幕半卷起來,空氣便流通許多:“才人,今兒個什麼時候,去……嬤嬤那裏一遭?”旋即側目試探著問。

畢竟她適才開始服侍於我,尚不知我素性,行事說話難免處處小心,權且先摸一摸我的秉性。

我知她還以為我今夜似要伴駕,將茶盞重又向她遞回,垂眸平靜:“不消去了,皇上不會來了。”

她奉茶的雙手微僵了一下,旋即垂首,並不多言,隻應聲又道:“那……奴婢,服侍才人就寢?”

我微抬首,示意她權且退下。

她明了我意,謙謙然將身挪出。

便又獨留我享一室空索。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今夜寥寥,結局是我自己親自選擇的。我原可與聖上鴛鴦帳暖、錦帳風雲際會的過上一晚;但就在我懵懵愣愣間,斷送了這個在旁人看來實屬難得的契機。

是也……

苦短**也是一夜,枕冷衾寒也是一夜。隻是前者令我注定違了心意曲意逢迎、爾後還要招來莫名妒恨與數不清的明暗算計;而後者,卻可令我微微心安,飲鴆止渴般的度過這一夜安穩太平!

幾點別苑燈火依稀映於宮窗小軒,勾勒一室大鑲大滾的浮華落寞,及淺淺的悵然若失。

心底還是虧空,這些虧空絲絲縷縷抽絲剝繭般淺氤慢氳、漸趨濃鬱。

忽地有極強烈的渴望,一浪浪緊密拍擊靈魂、襲來心上!

我好想去見一個人,去見他……去見安侍衛!

玉華池,那是我尚為待選秀女時,與他亦是機緣巧合下定下的幽會地,也是我此生此世最值得留戀與承載美好記憶的、為數不多的地方之一。

身可以控製,情可以壓抑,可最難違的便是心念!

我想見他,十分想十分想見他……

念至濃鬱,我曇然起身,幾乎就要奪路尋去了!但終在欲要抬步的那一瞬息,我還是停住。

一身宮裙翩袂在穿堂風的撩撥下紛飛欲舉,那似火的情念在曆經一番灼人後,終於漸趨消退泯滅,渙散於不得不蟄伏的夜的大經緯中。

我緩緩轉身,一點一點重又行回軟榻處,極遲鈍的將身慢慢落座。

即便咫尺相隔,奈何相見又不能……

夜若夢魘,心冷寒石,其間多少欲罷不能,糾葛牽連,沒誰可以避免、也沒誰可以輕易闖過!

夜半起霧,空氣濕漉漉的,天色愈顯灰黑陰霾。

數著清寒更漏,就此挨過又一夜的綿綿清索,欲斂還揚。

寂寞嗎?好寂寞。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難消。 第三十九話 橫禍來·情勢水火(1)

我以“身體不適”為由,借故推諉侍寢。這一招用起來倒是簡單,且旁人也不好尋我的差池找我的不快;即便是皇上那裏,梅貴妃那日杖責我一事,他亦是知曉,心下也會理解。

但我到底是意氣用事了些,忘記了這個理由會觸到一個人的眉頭,且是最直接的觸到眉頭——那就是梅貴妃。

她素性敏[gǎn]多疑、又倨傲淩厲,更不解我真心用意,故難免對我心下意圖產生懷疑、乃至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