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寵伴駕,這是多少後宮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金頂紅碧的秀美磚瓦間,為得君王一顧顏,誤盡韶華熬耗誤華年!
這樣真的值得麼?無所謂值與不值,隻因命途如此。
隻是,她們是否當真無悔我不知道,我在心裏,亦或者我的潛意識裏,一直都是抵觸著這件所謂“大喜事”、“好彩頭”的。雖然念頭時有搖擺,雖然我亦尋不到一個清明的出路。
我蹙眉掩飾住麵上不由流轉出的慌亂:“可是我今兒早上,沒人被通知呈牌子啊?”是實話。
那公公笑意更燦:“才人晉的突兀,奴才們不知才人的牌子是不是該待同批秀女大選後,再一起呈上。
”邊解釋著,抬目顧我一眼,“故便沒來收,還請……才人這邊兒擔待著!”
我已顧不得理會他的諂媚亦或殷勤,也有刻意逃避事實的成分在裏邊:“那皇上怎麼會……”問的囁嚅。
他“哎呦”了一聲,已解我欲問何事,展眉又蹙:“皇上想臨幸哪位妃嬪,那是咱爺的自由不是?”
也對,我也知我那話問的可笑。後宮三千佳麗,哪個不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想要指點哪個女人隨侍伴駕,難道還需得固守陳規到如此地步?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難消。 第三十八話 夜深沉·推諉侍寢(2)
如此,我合該歡歡喜喜的打賞了那公公,爾後在他引領下去見了司禮嬤嬤,再由嬤嬤親自教授、傳導服侍皇上的許多講究。
但是……
“我……我……”合該如此,可柔軟唇齒就是不受控的應不下這個聲,似乎要應下侍寢一事竟是難比登天!思緒混沌,我目光慌亂的流轉在乾元公公一張時明時暗的臉上,須臾後忽地一個橫心,眸中一沉,定神止了這口裏的支吾,“本才人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不方便……服侍皇上。”說話時目光乖覺,垂瞼往鋪著一層小薄毯的地麵錯落了去。
須臾沉默,那公公終於含義頗深的“哦——”了一聲,想來已是明白了幾分其間意思。
我受封才人之事,因牽扯到梅貴妃,又是皇上金口玉言欽點,故響動顯得尤是浩大。那麼他也該識得我被梅貴妃杖責一事。
既如此,也自然不能再有什麼迂回去,這公公重又見了個禮兒,心領神會的去了。
待百蝶穿花簾幕重又放下,將室內室外兩處景深重又隔絕起來,就著溶溶燭影,我整個人有如被抽空了氣血般的,頹頹然一個巨大的虧空無力,就勢往榻上半躺半倚,舒了一口長長的氣!
身上有傷不假,那日被杖責也委實將我打疼打痛。可其實那傷已經不打緊了。
原本當初就沒受幾下,得皇上機緣巧合的趕來救下了我;後又經了禦醫一幹調理,已然沒事。我以此為理由推諉侍寢,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幾多紛繁雜緒,忽地一陣刺痛延太陽穴往頭骨間漫溯如織,我抬手扶住床棱子,喚傾煙進來伺候。
傾煙方才見了乾元殿的傳旨公公,眉梢眼角皆掩不住她內心許多歡喜,認定了我今日便要做了有名有實的新人主子,得了大時運!後又見傳旨公公獨一人出去,必也是不解與失落的。聽我喚她,行步進的忙不迭:“才人。”軟聲一應,又機敏的將眉目間不由浮起的狐疑給按捺住了。
心知粉飾情緒亦是宮中之人慣有的擅長,我心照不宣,隻命她去倒一盞涼茶來醒腦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