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段(3 / 3)

故皇上將原本的雪昭媛晉為正三品雪珍嬪,賜了一個“珍”字,寓意對其的珍惜寵愛、及對皇子的視如珍寶。而另一方麵,為安撫誕下死胎的容妃,將其晉為了正二品賜字妃,為容瑨妃,賜字“瑨”,美玉之意……

我蓮步緩挪,步入正殿之時隻看到一席淺橘妝花緞彩宮裙,還尚不及看清這位主子的麵貌,便忙不迭落身一拜:“慕虞苑阮才人,給瑨妃娘娘請安,娘娘貴體安泰。”合該的恭順與柔和,我嫋音徐徐,邊轉著心思揣摩著容瑨妃的為人。微抬首,有意顯出發髻間那支牡丹纏枝步搖來。

話音才落,便聽細碎足步姍然挪移。接連便被容瑨妃虛扶一把:“同為錦鑾宮人,阮才人不必拘禮。”和藹又通透,玲瓏如潤玉。

我乖順起身,心知是容瑨妃將我扶住,故軟款了眸子,流露出受寵若驚之態:“多謝娘娘體恤妾身。”說話時很自然的一抬首,顧見眼前的主妃大抵三十上下的樣子,眉目端和、氣息和善,盤發小挽蓮花冠,便又淺淺流露出她毋庸置疑的許多高貴,卻比梅貴妃的浮誇專橫而更顯入骨刻髓。

借一縷明滅浮陽的流動光影,她有意無意凝目上下顧我一圈,那雙望似平淡的澄澈目色忽又僵木。

我心知,發髻間的步搖,奇在牡丹花形上。這種花卉本就是一個標誌,在因梅妃之故而沒有牡丹的西遼後宮裏,這標誌的寓意更為深刻;容瑨妃必然認得,那也必然知道是皇後賞賜於我的。這個賞賜放於平時,隻是一件昭顯曾獲青睞的物什;但被有心人放於有心的時刻,便又成了一個恩典。

步搖乃是死物,可人是活的。再啞然的死物到了人的手上,也都可以瞬間大放異彩、變得活色生香……

我是動了心思,原是在以牡丹步搖為契,向容瑨妃傳遞一個信息,意在暗中於她訴了心曲:我阮才人意願追隨皇後娘娘,不必再徒費時間“教誨”於我、試探於我;那些個該明白的、不該明白的,我已然都明白了!

有風穿堂,撩撥起一陣西域進貢的迦藍香。徐風並著淺然霧靄裏,容瑨妃耳畔孔雀璫微晃,我絲縷流蘇碎發也跟著貼頰微晃。

緘默須臾,便見容瑨妃始終盈於唇畔、不曾斂卻的淺笑愈涓濃了些,明眸再度上下顧我一圈,目色裏溫潤可親不減:“阮才人的心意,本宮已然知曉。”她很自然的謂我,言語風輕雲淡。

我心下一展,抿唇回之一笑。

又聽她更是拉近了距離道:“我是你的主妃,便自然諸事護你周全。”可親的稱謂更顯容瑨妃平易近人、和善性溫,字眼其間暖意流轉,“往後不管遇到什麼不知所措、亂心亂神的事情,都可來告知本宮,由本宮同你一並商榷解決。”又一句客套。

雖是客套話,我依舊不敢有失恭謙的頷首垂眸應聲。

我懂得,宮裏的人一個個都帶著失了本心的假麵具,也明白自此之後我也同樣不可避免的、會戴上這樣的麵具。

不要去管這副麵具背後隱藏著怎樣一張臉,隻有結成利益的同盟、思想的共識,才會不至自己有那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那一刻!

至於每一副麵具之後的真實容顏,早已無有尋覓之處了。因為久而久之,那臉早已與麵具融為了一體、化作了一個模子鐫刻出的一轍樣子;早已,忘記了自己本來的麵貌氣息……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難消。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