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睫,不由便有一抹煢然之色含及眼眸。再顧安侍衛時,他已經不動聲色的收起畫軸。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我心念又猝地一動,忙幾步過去抬手攔住:“既然拿出來了就不要再放回去!”語氣很急,動作也很急,一不慎便忘記了男女之防,恍然發現自己的手竟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緩然低頭,目光觸及到我們二人碰撞在一起的手心手背,眉目情態有些複雜、又有些溫暖。
我癡了癡神,忙後知後覺的將手離開,複重抬眸看定他,抿了下糯唇,一字一句:“我不想選秀,我想你將這畫兒毀掉,毀的幹幹淨淨!”
安侍衛收整畫軸的動作猝地停了一下,俄頃,將目光自我麵靨離開,繼續把畫軸揣進袖口中。
眼見他對我一番發於肺腑的動容之話置若罔聞,我心實覺戚戚,又一時不知該怎樣繼續吐言,便直愣愣的僵在當地,無聲無息,唯有心潮起伏翻湧難以收束,仿佛這厚冗心念要將人兒壓抑死去!
“小主是想讓一幹人承擔丟失畫像的罪名麼?”終於,安侍衛最先開言打破這尷尬,聲音依舊極淡泊、也極寡味。
卻成功的將我理智喚回。我登地一默。
他重側目看我一眼,那刀雕般好看的殷紅薄唇恍若含笑,旋即撫撫寬袖褶皺,畫軸已經收好並重藏回了袖裏去。
隻這須臾的光景,便讓我重又失了神。一懷心海無處奔流,幾多心事憑誰訴說……
便見安侍衛俊俏美麗的麵孔染就一層薄薄光輝,他又將單手負後,長長歎出一口氣:“小主。”他盯著我的眼睛,音色又低沉許多、也正色許多,“你當真不願留在宮中伴駕,飛上枝頭變鳳凰麼?”雖問更近乎歎,帶著一股妥協的味道。
“鳳凰?”我霍地笑開,旋即垂一垂眸,又抬起,“這宮裏沒有鳳凰,隻有鬼。”
月朗星稀,銀輝溶溶下隻見安侍衛錯開了眸色,眉心雖是展開的,可麵目忽地一變、幾多沉默。
我本就不平靜的心海登地被他重攪起滔天巨瀾:“不要喚我小主……”蓮轉足髁與他又進一步,我神緒激動,揚睫沉聲幾多動容,“喚我扶搖……我隻想跟你在一起!”萬頃心事呼之欲出,便真的就這麼出來了。
“小主。”他又一應,口吻輕柔,卻將我刺痛的極深極重。
他喊的,還是小主……
“若小主不願鎖於深宮一試命途。”微頓言聲,他移開的目光又往我有些素白的麵靨一個流轉,旋即垂目,“我可以保小主被‘撂牌子’,並安排小主到宮中一清閑又安穩之處做差事。不消五年,大抵隻需過度兩三個年頭之後,便將小主送出這西遼宮。”一字一句皆是柔和,入耳皆帶著與他冷峻麵色不相符合的和煦。
一番話有如拂過水麵的春風,漸次柔和,漸次將陰霾渙散、讓陽光的芬芳氣息重新撥雲散霧。我心頭曇然一喜,但跟著並進而來的又是一重疑惑……
安侍衛,好大的口氣!我絲毫都不懷疑他辦事的能力,也絲毫都不質疑他是否在有意誇大與扯謊。隻是驚詫,能有如此辦法的人,他的地位決計不會低微!
直覺不止一次的告訴我,他不會是一個侍衛,或者不會“隻是”一個侍衛!然而他的真實身份,我卻始終不解,也不願去解;因為他不願告訴我。
他以“侍衛”這個身份來做敷衍,未必便感覺不到我的懷疑,可他心照不宣,隻因那個真相,他不願告訴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