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也識得一個絕不輕易玩兒火的不成文道理:“那怎麼會……”我囁嚅。
安侍衛麵額眉宇淡漠如故:“皇後想要一個人消失,需要理由麼?”話尾輕挑起。不待我有所回應,複忽然勾唇一譏,“隻怪辦這事兒的人太笨,連個屍體都處理不好!”輕飄飄的,因了哂笑之故聽來隻覺陰邪瘮人。而他前一刻還沉下的肅穆麵孔倏而冷不丁一笑,更是將他整個人帶到一種殘酷血腥、輔配那麼一張俊美秀麗麵容而儼如地獄鬼魅的地步。
這樣的安侍衛,突然另我一怵,足步下意識碎碎後退。須臾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於當地立住身子,遮掩樣錯開了落在他身上的水眸光暈,唇齒徐呢:“怎麼辦。這樣的事情……我,又被我撞到了。”心下好笑,麵上卻決計笑不出,眉心漸趨顰蹙,軟眸一斂,“怎麼偏偏總是被我撞到!”若說前幾句話是為了遮掩心緒,最後這句則絕對是真心話!
前有倩舞涓與檀郎那事,那綿綿長長的夢魘伴隨倩舞涓的芳魂驟逝似乎已經畫上了句號,不想時今偏又莫名其妙的跌入到另一重更深的夢魘中去!又或者,忽有一種莫名直覺告訴我……眼下這下場悲慘的宮女,與倩舞涓、與檀郎一事,是不是本就有著千絲萬縷微妙牽扯?
後宮素來是個冤魂鬼魅遍天飛的玄秘之地,陰陰陽陽、明明暗暗,從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事情!常理邏輯,有些時候在這裏都變得不受用起來……
又聽安侍衛咳嗽一聲,似忖度心事。
我抬首,見他握拳抵唇皺了俊眉,須臾後沉聲道:“小主近期不要來玉華池。”目光落向我,又補充,“過一陣子避避風頭,免得攤上無妄之災。”複重掃一眼地上糜爛不堪的宮人屍身,“這裏我自會處理。”
他又恢複到了素來那一副沉穩之態,不見了邪魅、隻餘下心馳神蕩的秀美。
聞言入耳,我依稀不解:“你是皇上的侍衛,這些事情也是該你處理的麼?”才出口就覺問得多餘,昔日那檀郎一事,還不正是安侍衛善的後?
他笑了笑,是那種極溫潤的、帶著暖意的微笑,並不曾有其它什麼陰霾的地方:“我不僅是皇上的侍衛,還是……”又緘默,頷首頓了一頓,重抬目接話,“我還幫皇上管顧著後宮的安寧。”
這話兒倒是有趣!我“噗嗤”一笑,音聲嬌嬌嫋嫋:“還管顧著後宮的安寧?”抿了抿唇含笑湊趣道,“你都快趕上總管公公了!”
卻見安侍衛突然遲疑了一下,麵目似乎有些僵硬,甚至……窘迫?
我正詫異,又見他旋即笑笑,沒再接口。
不知為何,這笑意分明溫存和藹,我卻總覺笑的有些不自然。
一時無言,氛圍就這樣尷尬在這裏,也著實不妥當。我斂斂明眸,有意打破這尷尬:“看來皇上是極信任你的。”淺言一句。
他回目,也是極簡單的敷衍,連解釋都算不上:“我與皇上有著一段交情。”如是淡淡,寡味的很,籠統的很。
我心知他不願多說,也就按了心緒識趣的沒有再問。
安侍衛抬首看那金波流轉的天幕一眼,旋即又道:“不早了,小主該回去了。”
我聞聲亦抬首四顧,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已天近晌午。
時間真的是一個幻象,它隨著人的心念在不斷兜轉變幻。有些時候那樣坦緩漫長;而有些時候,又偏偏如風過影一般的快……
望那盈白雲朵被蒙上好看的豔陽金波,觀那啁啾鳥雀揚著嗓子繆轉轉的唱著曖昧音歌,我心念流轉,收目重看向安侍衛:“我想再跟你呆一會兒。”這話太隨性,又因突兀而太曖昧。連我都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