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2 / 3)

兮雲又道:“那倩舞涓也真真是可憐……她因食了一塊芝麻花生酥,被毀去了容貌。後自縊。”抿唇一定,“經徹查,似乎是玉嬪娘娘做的。”

這後宮裏,素來藏不住事情。多多少少的有心無心,總能走漏些許風聲。不過倩舞涓一事,兮雲從宮娥口中聽來的隻言片語,悉知的真相,必然不會有我多。

我展眉又顰,急急低問:“那玉嬪娘娘如何了?”

兮雲眸波一轉,幽幽目光錯落在屏風一道繪著的水墨山水畫間,奈若何的煢一淺歎:“皇後將玉嬪軟禁,又請了聖命,說是要囚入冷宮。”

“囚入冷宮?”我微詫。

雖對這位玉嬪娘娘不太熟悉,隻從安侍衛口裏得知她是梅貴妃的人。但好歹也是身居嬪位、箜玉宮側主妃,就因此一事而巴巴的入了清冷蒙灰的冷宮,未免太過可惜!

卻見兮雲凝了眸子示意我且緘默,複穩了穩言:“皇上雖也準了,隻是玉嬪才去沒一炷香的時辰,便又重放了出來,隻在原宮裏思過,並罰兩月不得服侍皇上。”

終究峰回路轉一平靜,那玉嬪一場驚險之後,重落得無風也無瀾!

我忍不住詫異:“如此便是結了?”

“是。”兮雲頷首,黛眉微一上挑,聽來平穩的一通語氣裏透著隱隱譏誚,“梅貴妃做得保,皇上難免要給她幾分麵子。雖然後宮妃嬪也是有不服的,卻也隻得看著玉嬪在冷宮裏兜了一圈後,又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螓首又頓,沉了眸色,“這宮裏的事情,就是這樣微妙。”

我知後宮諸事決計不能站在常理的角度定奪、窺探。但心下裏還是儼如憋了一口鬱鬱難抒的氣,強自壓下、犀齒有些發顫,是瘮的:“玉嬪身負人命,便如此了事?”即便我與倩舞涓的交集從無善意的,但對事不對人,還是難免會驚詫、會後怕。後宮諸事瞬息萬變,天知道下一個倩舞涓會不會就是我或沈兮雲!

兮雲搖頭:“現下根本不說是玉嬪做的,隻說是玉嬪身邊小廚房裏的一個宮女。”抬眸顧我,“言那宮女在做糕點時,錯把夾竹桃粉當做了綿白糖放進去,才至使倩舞涓毀了容貌。”抿唇淺停,斂斂聲色,“現下將那小宮女打了一頓,發配往浣衣局了事。”末尾那話言的輕巧,又相合時宜的宛如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我不解又起,少不得揚眉詫異:“夾竹桃粉能使人毀了容貌?”真假與否,我不知道,“我並不曾聽說。”

兮雲垂眸:“皇上說是,便是。我們也不消聽說這些。”語盡轉身,不再與我執著這個充斥著陰霾與隱隱血腥的話題,落座於梳妝台前,將發髻重又整理一番。

簾幕晃曳、滿室旖旎,自木格子窗間有晨陽金輝溶溶的篩灑進來,目之所及處便是一大片又一大片的燦金。並著流動的樹影與花影,仿若清澈溪波。

話題雖止,我的心念卻並沒有跟著收回原處……

倩舞涓雖得皇上新寵,卻也橫豎不過是那一張清秀的臉盤子罷了!她容貌已毀,皇上是斷不會再對她有留念;再加之是她自己自縊,又非誰人直接要她性命。

聖上諸事著實太多,前朝後宮何其不繁瑣?如此,這事兒便也就這般過去了。

我從未想過,我霍扶搖可以曆經這樣一幹昔日連想都不會去想、亦想不到的事情!充斥著此起彼伏、顧及不暇的心機,充斥著森冷可怖的陰霾……

江於飛、檀郎、倩舞涓,這些鮮活明媚的身影,這**裸的人命,一個接著一個,皆是我眼睜睜的看著、就這樣在我眼前不聲不響的消失!過不得幾日,日升日落、月墜月浮,這個世界,這恢弘瑰麗的西遼宮殿,一切都還會是曾經熟稔的模樣如素不變;而他們,卻再也不會有誰人能夠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