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最終招招搖搖的,飄落在遼王身後那看似侍衛的人輕靴之下。
我一時難顧許多,緊走幾步,忙彎腰去撿,肌膚卻驀地一陣溫熱。不想那侍衛也在這個同時彎腰去撿絲帕,於是無意間碰觸到了彼此的指尖。
我抬首,一張清俊秀美卻又帶著幾分陰柔氣息的麵孔,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視野裏。
但見他膚色瓷白如冠玉,墨眉點黛、雙目沁漆而顧盼,眼角眉梢亦是呈了微微上挑的丹鳳勢頭,一點鼻翼挺拔而玲瓏,兩瓣薄唇美如紅繒。溫陽一映,有碎碎金波呈落在他美輪美奐的麵孔、挺拔似玉樹的身姿其間,勾勒起淺淺一層神祗餘韻,音姿容止、莫不矚目,美得又似乎不太真切了……
須臾遲滯,我忽地如觸雷電般後退半步。又是這個同時,他亦後退半步。
這般忽起的心有靈犀,反倒使此情此景愈發尷尬難遏。又是不多沉默,到底是他主動迎著我上前一步,斂襟行禮,伸手將絲帕向我遞過來。
我訥訥接過,卻覺杏腮一陣升溫。再悄然顧他,見他麵上也是一紅,卻把有些離合的神光錯落了開去。他一身玄紫色長袍袂上、襟上,落了零零的月季與鳶尾花瓣,紅的白的紫的,莫不與他一身玄袍相映成趣,絕美空靈不可方物。
我還從不曾見過如此美麗的男子;亦或者說,如此美麗的人……
須臾失神,我抿抿薄唇,開口試圖打破這尷尬:“侍衛大哥。”明眸向遠方遼王離開的方向點了一點,“王爺走遠了,你不趕緊跟上?”
隻見他目色莫名一恍,旋即頷了頷首:“我不是王爺的人,是皇上命我將王爺送到這裏的。”
我聞聲一個了然,旋即笑開:“原來您是皇上的貼身侍衛。”又似自語。
他沒有吭聲,微側了一下首。薄陽如織,輝在這削玉般的一個側麵上,又仿佛嗜血蠱惑的妖。
我斂眸低低:“怎麼稱呼您?”是極隨心的語氣。
他旋即回目,重將視線與我齊平,眉心微皺,半晌後適才回應道:“我……我姓安。”聲音並不血氣,但清朗幹淨,又因囁嚅而帶些嘶啞。
“安大哥。”我莞爾一笑,隻是簡單的喚了他一聲。
他忽有些局促的模樣,眉梢眼角似被春風亂了的西子湖水,複又一個施禮,轉身折步匆匆離開。
禦花園重又回歸彼時靜好,隻剩下迂回風聲帶起衣袂與花樹的簌簌摩攃聲,在耳畔繆繆旋轉、似蟄似咽。
靜默了一會子的兮雲忽小步行至我身邊,凝目麵那轉過花蔭一角、旋即便不見的玄紫色影子,語氣也是低低的:“這位禦前侍衛,想來定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複側眸對我,“不然豈會讓他送遼王出宮門去。”肯定的語氣。
我將目光自那早已不見人影的花叢間收回,麵著兮雲眨眨眸子:“有什麼不妥麼?”
兮雲抿唇,旋即接口:“禦花園當屬後宮,豈是一般男子可以進的。”
如此聞聲,我似有所悟:“我倒覺得沒什麼,遼王殿下不也來了嘛!”
“那不一樣。”她莞爾,“遼王殿下是皇上的弟弟,又得召見才入宮的。”於此又頓,“按理也該安排宦官相送,卻委了這侍衛相送,可見皇上對這侍衛的倚重與信任。”
有風過發,帶起一陣不知名的花草芬芳輾轉著闖入鼻息,我搖頭展顏:“反正也跟我們沒有關係,還是不要想這些了,頭疼。”便這時忽地看到兮雲眼底閃過一縷若有若無的清淺光暈,隻是一閃即逝。